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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的餉宴 ----訪清水溪之一

水流心不競
雲在意俱遲 ----杜甫

清水溪位於陽金公路上，距離金山約五公里，在這裡和磺溪緊緊相鄰，無意間發現的仙境，有山有水的美景，常令我忍不住要往這裡跑，有時候一星期內竟去了三次哩！

因為美國網友的緣故，晨打電話找我，為了答謝他千里從美國幫我背了禮物回來，我邀約他來走走，只是這個人有點悶，讓我這個做主人的還是有點不自然，初次見面，完全不瞭解對方之下，這樣的導覽員確實不好當，縱使主人好客，深怕怠慢客人。

午后，我們驅車直達清水溪生態園區第二停車場，我請晨先站在清水溪水邊，讓他感受水的溫度；接著，叫他再站到磺溪的大石上，他立刻有反應：「這邊的石頭是熱的。」這緊緊相鄰的兩條溪，一冷一熱，一清一濁，於是晨再也顧不得路的落差，踩著溪石下到溪邊，伸手去摸溪水：「水不燙嘛！不過，那邊的水是冰涼的，這邊是已經冷卻的溫泉。」磺溪的源頭在小油坑，硫磺把整條溪染成金黃色，我問過社區的總幹事，磺溪裡是沒有魚類生物的；而清水溪的源頭在嵩山，它清澈見底的水中還住著許多台灣鲴魚(苦花魚)、螃蟹和溪蝦，尤其是沿著山壁流下的溪澗，孕育出一塊美麗的溼地，每年四五月螢火蟲就在這裡交配繁殖，聽說有著繁星滿天般的壯觀。

站在石子路中央，右邊是磺溪，左邊是清水溪，緊緊相鄰只有三米寬；右望濤濤濁水滾滾而下，隆隆之聲不絕於耳；左望小溪清淺，平靜緩流，水中魚兒不時閃著銀光；磺溪中沒有生物；清水溪卻孕育著無數的生命；不管滾滾濁浪，還是小溪清淺，真是名符其實地「左右」著我的心情，大嘆自然界的奧妙和神奇。

「我們在這兒走一會兒就回去了」我告訴晨。

「上面還有農場嗎？」晨問。

「有啊！不過，用走的是有點距離，你趕時間，農場就不去了。」說完我走過橋頭，晨卻說：

「我要開車上去。」

我揮舞著雙手，往山上走，他真的跟上來了，我只好坐上他的車。路口有塊大石頭，上面寫著【陽明山國家公園】----------

「這裡已經是陽明山啦？」晨問。

「是啊！」

「可是國家公園裡怎麼會有住家？」晨又問。

「國家公園只是土地範圍劃分，裡面當然有私人土地囉！只不過在使用上會受限制。」

到了農場，靜悄悄地，走近一看，老闆正坐在屋簷下獨自品茶，看我們來了，很好意地請我們一起喝茶，我帶晨去看後面的泉水魚池，裡面養著許多的鯉魚和草魚，兩人還站在那兒研究活水養魚的進出水口處哩！菜園裡老闆的母親正在種菜，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菜園旁邊還種滿了杜鵑花哪！那樹齡是幾十年的老杜鵑耶！更高的山上有個雞舍，養著土雞，菜園裡有紅菜、胡瓜苗、土人蔘葉、到處是結實纍纍的木瓜樹，院子裡有鞦韆和溜滑梯，我笑自己腿短竟然還可以盪鞦韆(因為那是小孩規格的)。

「這裡除了賣餐之外，還有甚麼呢？」晨問。

「咖啡呀！」老闆。

「現煮的嗎？」

「當然。」

「那怎麼好意思！」

「沒關係，不過煮咖啡的事，我得去叫我太太來，她才會。」

「叫她出來特地為我煮一杯咖啡？那太不好意思了。」

「不會啊！請你等一下，我去叫她。」老闆走開後，晨對我說：

「用山泉水煮的咖啡，真的要嚐嚐。」

這時有部箱型車上來，轉個彎又走了，老闆說：

「到這裡來，只有兩種人，一是像你們這種特地來的，另一種就是走錯路的。」

說這裡是農場，倒不如說是農舍，因為在國家公園範圍內，所以是完全禁建的，山裡的一戶人家，年輕的夫妻加一小孩和老母親同住，先生每天來回台北市去上班，只有假日有遊客來才做生意，因此主人會告訴你，來之前要先打電話，吃魚或吃雞都得先處理才行，很有趣的一家店。

房子四處都是大石頭，晨好奇地隨意問老闆：

「屋角這顆石頭放在這裡多久了？」

「從我小的時候，它就在那裡了。」

「這麼久啦！」
「在這裡的石頭都是原始的，除了門口那顆是從山上運下來的，其他都是原來就有的。」

「哇！那我要跟這顆大石頭合照。」我說。

坐在這山中，大自然的聲音都在裡面，老闆還很有創意地利用山泉的壓力，做了一個圓形的天然噴水，而且會自然分時段噴水哩！真有創意。

告別山中主人，沿著清水溪，溪床落差造成的溪澗就像個小瀑布，突然我喊停車，一串月桃花掛在路邊，忍不住摘了它，讓晨聞一聞，他說好香，上車再走，我又突然喊停車，山溝邊又掛了串，搖下車窗瞧瞧，我說可惜太高了，晨二話不說下車要去幫我摘，只是山溝太寬、花又高，實在搆不到而作罷。

事後，我在想，我這可笑的舉動，不知有沒有把晨嚇到了？在小小的山路上，突然被人喊停車，還連續被喊好幾次哩！不過，與大自然接觸的興奮，是不可言諭的。
走一趟清水溪，路上只遇到一個行人，這裡除了人稀之外，大自然之美、生命之美，全在其中，「滿目春山春水綠，更求何地可忘機？」，這裡真是美的令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