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代人自創了一句名句──「剎那代表永恆」,這句名言被人經常引用。可是,我一直也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從來不聽見有人說「永恆代表剎那」的呢?人們常言剎那、永恆,但又從來沒有人正式介定過何謂剎那,何謂永恆。特別是剎那,因為一般人都喜把永恆示作不變的,永遠長存的就是永恆。但到底一剎那有多短?是一小時?一分鐘?還是一秒鐘?真的不知道。
現代人又對剎那和永恆有一個新的看法。從前的人都應為不變的好,永恆的東西是最可靠的。但不知由何時開始,人們的思想轉變了,剎那變成美好,永恆則得了守舊的惡名。現代人喜歡變,變代表他們進步,所以他們不再在乎永恆了,只在乎剎那。他們喜歡由一個剎那跳到另一個剎那,又嫌棄帶有土氣的永恆字眼。他們以為自己革新的思想從永恆中脫俗地走出來。
現今的科技日新月異,那進步的速度可謂真的一日千里。三十年前的人,誰會想到今天人們只須在一個正方型的平面前,便可以穿越空間限刲去溝通呢?這是人們努力的成果,但這成果令人們更覺得要變,變才是合社會的需要。我們在不同的層面追求變。我們所用的電子產品,今天的型號是新款,下個月已成了舊款。我們不惜追隨潮流,每樣東西也只是擁有剎那的時間。我們不在乎用多久,只在乎那最新款的曾經為我們帶來一剎那的面子。
人們對工作亦如是。從前的人,做一份工作約至少兩年。現在的,可以快得一個月換一份工作。為的是最好只需要付出剎那的努力,不需要永恆地付出,便可以獲得最多的回報。我們彷彿在剎那之間玩遊戲,不單要從剎那之間跳來跳去,還要爭取剎那之間的剎那。
不同的剎那不單止帶給我們變,而且帶給我們一些感覺。剎那的轉換,使我們常存新鮮感和刺激感。人們沉溺於這種感覺,把追求剎那放在對人的方面。現代人對男女之間的關係,不再是求永恆的感情,而是追求剎那的感覺。不知是誰發明了浪漫的糖衣包裝去掩飾剎那不認真、無耐性的一面,永恆被抺黑成為保守。而且,更有人言「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至理名言」。
如果剎那是短瞬間,那麼相對的永恆則是漫長、無窮盡的。我們一般認為持久不變的即永恆,所以太陽是永恆的。科學家已證實它已發光了好幾億萬年,還有幾千萬年發熱發亮。太陽的幾千萬年不變,相比起人類生活的衝衝幾十年,真的來得永恆,人類的渺少,不得不盡力去享受,把每個剎那盡情享受,寧願要千千萬萬個剎那,也不要一個永恆。再加上,現代人自以為新潮,拼棄所謂的「永恆」,追隨所謂的「剎那」。
然而,如果我告訴你「變幻才是永恆」的話,人們根本從來無走出永恆,這不是對一直以來想擺脫永恆的人一大諷刺嗎?永恆不代表不變。其實永恆和剎那只是一個相對的關係,世上沒有絕對的永恆,也沒有絕對的剎那。當我們不斷在求變每個剎那只是人們恆久以來善變的一部分。我們根本不斷在變,事情一天一天發生,歷史一天一天在演變。我們身邊的萬事萬物,每一分每一刻也在變。變,慢慢成了一個定律,換個角度看,變才是永恆。相反,我們一直認為太陽億萬年不變地存在,但科學家預計它將會在千萬年後的將來爆炸消失。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太陽的千萬年存在,只不過是永恆變幻中的一剎那。我們看的永恆,也可以是一剎那。須知道永恆是由許許多多個剎那堆積而成,而許許多多個變,就成了一個不變了。
說到底,我們根本無從判斷什麼是永恆,什麼是剎那。永恆和剎那只是相對地存在。沒有剎那,我們不知道永恆;沒有永恆,我們不知道剎那。而且,剎那可以是永恆,永恆可以是剎那,只是我們從那一個角度出發。故此,我們沒有必要去分剎那是好,還是永恆最好,只是請緊記不要用這兩個詞去美化或醜化事物。剎那好,因為它的短暫顯得珍貴;永恆好,因為持久才見出真情。不要用剎那去掩飾你的朝三慕四,也不應用永恆去成為你頑固的藉口。其實,與其選擇在永恆和剎那之間掙扎,不如珍惜當下去做最適合的事情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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