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盛寫作私淑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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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 / 楊碩人


     曾經我有一部小型二手車，藍灰色，車內座椅是灰色的，看起來更顯陳舊，不解當初為何設計搭配灰色。我沒有請人重新烤漆、買漂亮的椅套打扮它，因為只想用來代步而已。

　在城市中，做為代步遊穿街道，小型車好駕駛很方便，停車也很好停，方向盤二三轉可以一次停就。我按時保養車子，一年半載後，車漸漸有狀況，當然我只會開車，該換零件我就換，一切聽專業的維修。一天，大雨，車內竟然淹水成小災，水不知從何處滲進，座椅倒是沒有濕，只是地板積水。

　送車廠檢查，從冷氣管線、車窗邊條縫全部檢查，師傅說沒問題。但雨天，仍然是小水災。

　平時停在住家社區山坡車道邊，從此每逢雨天，車內前後地板就會淹水，我在車裡放置一條舊的大毛巾，開車前必須用毛巾把水吸汲出車外，手忙著擰毛巾，眼睛觀察這條路上前後是否有車或有人經過，看見我在擰濕毛巾，從車內擰出髒水，這使我窘迫，感覺沒有面子。也因如此，內部車頂已經發霉，一點一點的黑，我曾用乾淨抹布擦拭，以為可以把黑點擦掉。

　每回約見客戶，開這輛車出門，我總是停遠遠的，深怕客戶看見，有時也不太好意思順路載朋友回家。雖然老舊，我沒有賣掉它，仍開著，它帶我跑機關送文件、拜訪客戶。雨天接送小孩上下學，孩子們都問為何車子淹水了，我只能回答不知道，安慰孩子沒關係，再送修檢查，這也是在安慰我自己，經常的積水他們也漸漸習慣。

　只是漏水，只是滲水，它還是能跑，還是可以帶我採購生活日用品。那些日子正是低潮，我的生活拮据也在發霉。陽光照著我照著車，天空好似被雲朵擦拭過去，發亮清爽，依舊是美麗藍。而收音機電台經常播唱一首歌，歌詞彷彿就是我與這部車。

　可愛的車/雖然兩光兩光/為著理想咱四處走闖/可愛的車/雖然阿斯巴啦/堅持到底/創造美麗的好將來。

　駕駛它走闖，經過幾個冬去春來，生活日漸寬裕，直到無法再開，最終小車走向被報廢的命運。我沒有再購買小車，只是雷陣雨時節會偶爾想起。

中華副刊2018.06.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