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清晨五點~
一個小小虛弱的聲音~
一直在重覆用台語說著.....
為什麼我頭暈暈~要吐要吐的...
想放尿都沒有力氣~
坐著還一直倒下去~
全身都沒力.....臉半邊麻麻的...
睡夢中的我被這陌生的聲音給嚇醒~
卻出奇鎮定的攙扶著阿媽~
幫她順利上廁所~
沒想到過沒多久她就想吐了~
吐不出什麼~趕緊問是不是吃了什麼~
會這麼不舒服~是不是有做什麼特別的事...
電風扇吹著她雪白的學生頭短髮~
外頭未亮的天色~
讓街燈映照著阿媽的臉色更顯蒼白..
一副懊惱想不出來的表情~
結果說~沒有什麼特別的阿~
趕緊倒水給她降血壓的藥~
吃完看會不會好一點~
然而並沒有....
五點半多開始call媽媽回家~
叫姊姊起床...
並梳洗準備溜狗~燒香拜拜...
一切就續後就趕緊準備叫計程車送醫院了~
沒想到要馱著瘦弱的阿媽~
對我們三個女生竟也是如此吃力的事~
好不容易終於將阿媽不聽使喚的身體安置好於車內~
五分鐘後我們安全抵達醫院的急診室...
一連串的血壓、抽血、心電圖、X光片...
折騰的阿媽累的連眼睛都懶得張開~
只有在醫生要測試她手力~
要她緊握醫生的手使力~
不准讓醫生把手抽走的遊戲中...
在阿媽眼神中閃過一絲新奇好玩的感覺~
醫生建議我們應該送阿媽去看門診~
針對高血壓跟心律不整的問題做較深入的追蹤~
等待門診的同時~阿媽的頭也不那麼暈了~
我們開始買稀飯給她吃~但終究還是吐掉了~
護士幫她打的利尿劑~
讓她一直想上廁所~
然而全身無力的她~
也只能在病床上用便盆解決~
數次的脫褲穿褲~
讓她打點滴的手因為一直揮到~
而流血不止~讓我們心疼不已...
趕緊叫護士來處理...
漫長的等待~
我跟媽媽也順便掛號~
看自己也不舒服的地方~
終於11點多輪到阿媽的心臟血管科~
醫生詢問她平常吃要的來源是她自己買的時候~
我從醫生的眼神看到~
我們已經被判下地獄了...
距離阿媽上次因為看病來醫院~
應該已經有十年了吧!!
之後她就是那種堅決不去醫院的人~
因為她有著跟一般老年人一樣的想法~
總是怕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們也拿她沒辦法~
在醫生再更進一步做心電圖時~
發現阿媽居然患有容易中風的心律不整~
於是我們選擇讓阿媽住院~
可以有較好的照顧~起碼醫生護士近在咫尺~
到下午終於安頓好了~
然而今天是我剛考上學校註冊的日子~
我必須決定我是否要去上~
必竟夜二技是每晚都要上的~
我不能為了自己要念書而讓媽和姊輪流辛苦的照顧阿媽~
書是想念就不用擔心沒有機會...
但能陪在阿媽身邊的日子還有多少卻是個未知數...
是鬼迷了心竅~
突然忘了四年來~
我為什麼一直猶豫升學或不升學~
而對升學的消極....
.....是為了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可以陪阿媽~
在四年後的現在~我竟有如此自私的想法~~
居然想去唸書~而剝奪了能陪阿媽的時間~
我忘了我的家庭與人不同~
因為我能陪伴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時間比別人短...
其實另外還有一個迷信的理由~
讓我願意賭一賭~
爺爺是個會算命的人~甚至還滿準的~
雖然過世很久了~但他曾說過我頂多念到五專...
我一直很害怕~
如果命運真的是如此~
那就會發生什麼事來阻止我~
不論是湊巧~還是真的.........
然而就是發生了~就是這天~
我願意一賭~也許我不念~阿媽的病就會好~
回家瘋狂的做家事~
洗衣、掃地、拖地、整理垃圾....
跟姊姊也去了一趟醫院回來了~
卻在我洗澡後10點多接到一通壞消息~
阿媽吐血了....頓時腦筋一片空白...
跟姊姊一路上無語~
趕到醫院時~阿媽也只是無力的對我們笑笑~
問我們吃飽沒~狗、鳥有沒有餵...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吐血的事...
我們三個人就都在病房陪阿媽了~
我跟姐姐幾乎都無法安心成眠...
到是本來說要顧的媽媽睡的跟死豬一樣~
還鼾聲大作~開玩笑...要是給她顧~
阿媽要尿要吐的~她一定都不曉得吧!
真是氣死人...
雖然平時老嫌她勞叨碎念...
但阿媽有不舒服時~
我總是會跪著祈求神明將我的壽命過給我阿媽~
我還年輕~可以讓阿媽的病痛都轉到我身上~
我願意替她承擔...就像十歲那年替她擋了瘋子那一拳...
阿媽是唯一我願意為她付出生命的人....
我真的真的願意付出一切換回阿媽的健康~
阿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阿媽你要加油~我們還沒放棄你~
你更不可以放棄你自己~
9月4日我的24歲生日~
過這一天如過了億萬年般的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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