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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05 08:29:39| 人氣5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說07】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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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旅程,開始了嗎?



至少就我而言,是的,
這天的十點之後,我就可以再無後顧之憂的,
跟你一起走出這個仙台城,到我也未曾涉足過的地方。


而今天,會是入冬以來能夠破紀綠的-第一場大雪。


踏在自轉車上,邁力地運轉著齒輪前進著,我想盡一切可能地快速奔向在宿舍的你的身邊,然後我們要快快出發,搭著JR穿越出這個仙台城;而且是在大雪紛飛的日子,開始我們的旅程。這才是寒帶中冬天的感覺呀!我興奮地想著。



不過,
這樣的想法,不久就在自轉車滑落在結成薄冰的坡道上
剝裂了……
接著是渲染、擴散、還有緩慢流動的里程,



爾後,跟著是你的話語。



我都還不能確切昨日你的冷顫、恐懼到底消除了沒有,甚至差點就忘了你年初脆弱的身形,就讓海風號乘著我們出了仙台城來到了「本鹽釜」。想當然,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打漁的市場是不會出海、也沒法兒營業的,而小笨頭卻仍執意地想在下午一點前趕到旅遊書上所介紹的水產集貨市場;書上是這麼說的、小笨頭是這樣相信的,想要買些最新鮮的海產好給你料理可口的晚餐,她這麼想的。



但,的確,
這樣極盡雪白的視界,連去路都失了方向,
更勿寧是要穿越出和暖的車站到冷風刺骨的雪白裡頭了!
還摻雜著不停歇的大雪呢!


「現在也只能去鹽釜神社了!」


你像是從早晨的不情願中振奮起來,有條理地看著車站觀光路線圖給望著白茫茫大雪失了主張的我,指點了條迷津;而且,無論如何,看來都是得放棄我的最大目標「水產集貨市場」了呀!現在,也只能往下一個定點走下去了呀!也只能這樣了,還不知道走不走得到呢…看來是這樣荒涼的景色,狂勁大雪更早為這原本似乎就是個樸實小鎮的本鹽釜靠上了層與外界聯繫的白色枷鎖了…



真的走得到嗎?我打個哆嗦和你在雪地中走著。



可是,這時的你,卻成了可靠又能夠信賴的旅伴了!而我所應該負責的,就是好好撐著傘不讓風雪阻撓你的視線,以方便你清楚地搜尋每一個指示牌。於是,我們順著坡道,往上爬、往上爬,那樣逆向地一路走上去;到底經過了幾部車,都已經恍惚流動出眼際之外了…



記憶之中,那是只有我和你兩個人同心協力攀爬上去的坡道,只有我們兩個人。



兩個人持續地走著,
然後是令人撼動的美麗深白色,只是
在那之後,深白色卻成了沉重的負擔,


陷入一種遲滯裡,就像你說的。



半山腰上,
藏著我們想去參拜的鹽釜神社,你在那強烈深白色外頭的電話亭裡向你母親報告了大雪的信息;我難以置信地望向這一片不可思議的白,純淨、沒有半點的痕跡,我真的可以在這新雪上踏上自己的腳印嗎?在更深的雪白裡頭,真的還有座神社嗎?那人都到哪兒去了呢…他們不用穿越過這一片深白嗎?站在坡道的這頭,視線前仍不停流動下山的車輛打不斷我驚異的思緒,我等著你。




毫不考慮地就跨出了大步,踏在那新雪上,想前往更深的雪白裡、追索神社可能的蹤跡;我遲疑了一會兒,伸出了一隻鞋試探著要站在那無瑕的深白上,好用腳板去感觸靄靄堆雪的質地,的確,就如所見的一般,是那樣子的柔和。




尾隨著你,繼續上前。你一定無法想像我內心的震撼,至少在這刻是的,雖然我表現的像個頑童開始在走路時擺起無聊的姿態;但如果單只是沉寂地持續走的話,或許這恍如畫一般恬靜的雪景就仍然只是幅沉穩的畫面,而那種微渺動態對照著的廣大沉靜,總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快感,在活絡的思緒裡、熱血沸騰地擴充著,



現在就是。


但也或者就是太久了,內裡的強烈感應被更實際的現實給壓過了。



深白色一直無限的漫延、擴散,
腳底竄上來的是穿透至腦心的冰冷,是濕了又凍住了嗎?
接下來再踏上去的腳步已經無法讓我再清楚辨別踩在雪地上的感覺,
彷彿佇著兩支大冰棒麻痺地走著;但是



還是沒有見到什麼神社的蹤跡,
就算能夠當白綿綿階梯上的第一人又如何呢?
似乎還無盡地綿延上去呢!手套不知何時又鑽入了小雪化成了冰晶再度凍結末梢神經,連想要拿出相機來的興緻都全被減滅,如果就僵直地發抖站在原地或許還能夠產生出熱能些,但擺在眼前的是,如果不繼續向前,可能怎麼也無法到達那更深的雪白裡、參拜所謂的神社,而且,我是真的餓了…。



半山腰裡,
確實有好幾座肅穆的神社座落著,當然也有我們預定想要去看看的鹽釜神社。所有都像被白雪封住了,也不過就在幾個小時的時間裡,神聖的殿上到處都蓋上了層厚厚的堆雪,迷茫雪白中透露出幾道鮮紅對比的廊柱,再更裡頭似乎還昇著裊裊炊煙,原來神社的神職們在大雪沒降臨前就到這兒來了呀!一樣潔白的上衣,彷彿也融合在這一片雪色裡;



而白雪,又下得更大了!



有許願嗎?
或許急的、冷的都忘了讓自己好好誠心請願,一時之間我也迷惘了為什麼要去神社參拜的這檔事。就真的有人會為了祈求平安特別來這兒參拜,即使是大雪,然後又快速地離去了;而我這個矇懂的外國人只是傻傻地用自己的國語默念了幾個臨時擠出來的心願,再滿懷好奇地想去看看這兒的護身符,連香油錢都不捨得遞呢!就真的值得走得這樣久、在這樣冰冷的寒氣下,到這兒來一拜嗎?你靜靜地凝視了幾個角落,然後,我們也離去了。



只留下身後幾個美得驚艷的庭園雪景。



半山腰下,
小戶人家開始奮力地鏟雪,我們積極地想覓食,卻仍然只能拖著緩慢的腳步在雪地裡移動。又走了多久呢?又走到哪兒去了呢?記憶中只有無限延展的荒涼雪色,還有幾乎都停業休息的小鎮景象,在我們好不容易摸索進入的大眾食堂之前。



這大概是我們日本溫泉巡禮的豪華旅程裡吃的最貧寒的一餐了吧!
但卻又最感到人情味的一餐了吧!



濃妝的老婆婆在兩點之後竟還願意接受兩個外地人的點菜,然後很努力地在小廚房忙了起來,又不忘給我們倒溫熱的茶水…雖然都是一股令人感覺陳腐的氣味,你仍然津津有味地嚼著似乎在冷凍庫裡受冷落許久的豬排,對哪!還有橘子呢!老婆婆的好心。像是進了間小說裡民初的小飯館,在不到三坪的小空間裡,



原來那麼先進前衛的日本還藏有這樣的地方啊!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你還能記得我們又在雪地裡頭走了多久嗎?

一直到稠滯暖氣包圍的巴士裡,又過了多久呢?



眼前白灰灰、霧茫茫的雪日海景流過去了、
寂寥枯涸的急雪街景略過去了,
然後夜沉了、雪停了、車陣卻更遲緩了,
掛上雪鍊的輪胎面對的是更凝重的殘雪,
深白頓時浸染成灰黑的雪塊;



好不容易,我們又回到了仙台。



但,另一個里程又再度被無限的擴張開了,
在漫長的等待裡充滿了你的話語、還有你緊繃的心臟,


而我,
已經啞口於大雪後滿目蒼夷的景象,第一場大雪。


◎●◎●◎●◎●◎●◎●◎●◎●◎●◎●◎●◎●◎●◎●◎●◎


返回仙台的車上,我倚著你睡著了
夢境裡有好美好美的「你」和「我」
或許我會把我的第一場大雪曲解成那樣的回憶
但旅路確實是展開了
順著「地上的星」

台長: 小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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