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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25 11:29:45| 人氣8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阿山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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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好景總是不常,過了幾天後,阿山就在各大媒體看到大伯的照片,他被殺了。原來他是萬華某大邦派的頭目,前天晚上他帶著手下的弟兄與另一邦派在華江橋下發生械鬥,沒多久他便死於混亂當中,其中一幅照片就是他被砍得血肉模糊的慘狀,背景是台大醫院的急診室。
消息披露後,母親依然隻字不提大伯的事,只是阿山從報導中發現了大伯的名字竟與祖宗牌位的祖父同名,他知道現在問母親絕對得不到任何答案,於是他再去翻出以前的那張祖父與父親的合照。看著照片中的祖父,阿山似已明白了一些事情。
爾後,阿山常去華江橋下,不做什麼,只是定神地看著污濁的河水從腳底下流過,曾經在這裡發生過的械鬥帶走了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男人,他以為他可以在十多年後和這個男人再續前緣,卻沒想到一切都付諸流水。水,不只在十幾年前帶走他的父親,十幾年後又帶走另一個人。這個人,謎一般地出現又消逝,不管是他的大伯,或是他的祖父,阿山都能釋懷,他們的關係不應該是這麼的複雜,他們只是相愛了十幾年卻不為世俗規則所接受的一對戀人,很單純的一對戀人。
這樣的論斷並未讓悲劇就此打住。歷史總是正反合,持續不斷地辨証下去……
有一天,一位警察打電話給阿山,說這電話和他的名字是從死者身上找到的,他希望阿山能到醫院及警察局一趟。到了台大醫院後,接待他的警察先和他做了一些確認的手續,接著阿山被帶到停屍間。
再次撫摸到這個男人的身體時,他已是冷若冰雪,照片中原本血肉模糊的臉旦被清洗乾淨了,只是多了幾道刀疤和彈孔,阿山異常冷靜地看著眼前這具動也不動的驅體,早已失去了血色,他仍幻想著從驅體上得到一點點溫度,但是當初在三溫暖裡的溫存已不復存在。
接著警察又帶阿山到警察局,阿山先看了一些照片,警察說這些都是當天兩派參加打鬥的人馬,有些已經死了,有些則逃逸無蹤,這些笨警察一個也沒逮到。接著阿山又看了一些證物,大部份是從死者身上清出來的,阿山從警察手中接過一隻佈滿污垢的皮包,打開它,翻出所有的證件,其中一張是照片,照片中有三個人,一位四十幾歲的中年人,這個人應該就是死者,另一位是二十出頭的女子,手上抱著一位嬰兒,這位女子應該就是他母親,而襁褓中的嬰孩就是阿山自己。翻過照片背面他赫然發現母親模糊的簽名寫在左下角,而中間則是她留下的一排字:
「吾愛汝,亦愛吾子。」


(六)
「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阿山再也無法忍受母親的無語,將近來的一切疑雲一股腦兒丟給保持沉默已久的母親。
「這個死去的屍體不是你的大伯,你根本沒有大伯,他是你的祖父。我的丈夫是獨子,十幾年前,他出海失蹤了,而我還是個年輕女子。但我沒錯,是你祖父先對我心懷不軌,才和他有了你……而他卻又對你……」此刻,母親已哽咽得不能言語。
接下來母親依舊三銜其口,但阿山已經決定接受他自己拼湊的事實。母親依舊是母親,但她承受了比以前阿山知道的更多悲劇。至於他自己的身世,他的血統,那個十幾年前海上遇難的人是母親的丈夫,但不是阿山的父親,而是他的長兄。他的父親是家裡那張照片中二十幾歲的「祖父」;是警察局那張照片中與母親及阿山合照的中年人;也是前幾天才給過他溫存的戀人,那個人現在已經死了,死於一場幫派的械鬥。
他也終於知道祖母生前的時候為什麼總在母親面前默默不語,因為這個女人已不止是她兒子的妻子,更是她先生的情婦,這對男女還懷下一個男孩,就是阿山,在這場兩個女人的戰爭中,論年紀、論美色、論男人對她們的感情,祖母顯然是敗下陣來。
母親呢?她對祖母總是責備,她應該不恨祖母,因為她是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她對祖母的態度只是一種示威作用,一直到祖母去世了還是如此,母親已經習慣了對祖母做表面的苛責,即使是對她往生以後的靈和魂。而這十幾年來母親真正憎恨的不是祖母,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孩子的父親,而是阿山。是他奪走了她的愛人,是他破壞了這個家。
但阿山依然和母親維持了表面的和平。只是彼此之間的冷默昇華為冷戰。他不確定他和這個女人之間的戰爭到底誰輸誰贏,或許他小贏了一點點,因為男人十幾年後選擇了和他接觸,而不是母親。然而這可能只是五十步笑百步,因為男人並未真的回到他身邊,男人只是隨著他的幫派弟兄離去了。或許真正略勝一籌的反倒是母親,因為母親在男人死後仍保持著一貫的冷靜沉著,似乎不為這個世界打敗。最後阿山終於了解到,他和母親都輸了,輸給了這個男人不可抹滅的情感誘惑。
他和母親之間的這個男人是他父親,或他的祖父,亦或戀人,對阿山而言,這些世俗的稱謂已沒所謂,阿山在男人死後仍瘋狂地受著他的迷惑,他開始學畫,畫這個男人二十幾歲的模樣、四十幾歲的模樣、五十幾歲時和他溫存的模樣,還有死後冰冷的模樣,臉上刀疤彈孔,千瘡百孔的模樣………這個男人他曾經多麼想傾訴他的慾望,但如今一切都已成夢,所以他只能一直不停地畫………不停地追憶………不停地……不停地留住那一晚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溫存

(後記)
阿山是我大學的同班同學,他的故事是在我去過他家,看過他的那些畫作後才得知的。他是一位很好的畫家,也是一位很好的說書者,他常向我們幾位好友提起他傳奇性的一生。我可以感覺到他還陶醉在那些美好的回憶中。
記得有一次英文課的教授要學生們分組負責介紹一部作品。我和阿山被分在同一組,負責的作品是John Millington Synge的Riders To The Sea。故事是講航海人的命運,老婦人的丈夫和兩位兒子都在出海捕魚時被大浪捲走,現在她僅剩的小兒子也要出海了,她像命運女神一樣織著織布機,預告著小兒子的訃聞,但小兒子依然堅持出海,這是他的工作,因為這是一座小島,捕魚是島上男人唯一的出路,也是無路可退的命運。
阿山說他家的男人就像故事中的男人一樣,受了詛咒,將一個一個死去。但他依然要像故事中的小兒子一樣,無論未來的命運如何,他絕不妥協。
他甚至告訴我,他的男人並未在那場械鬥中喪命,當警察找他去認屍時,他看到的是一具千瘡百孔的臉,他非常不確定那個人就是他的男人,所以他還在等,等有一天他生命中的救世主歸來。

台長: A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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