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等待〞☆╮ 雙翼的存在是為了飛翔並帶走沉重的哀傷 跨越地平線 到達幸福的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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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溫暖，他已經自顧自的走到一旁，點了根煙。
在茫茫夜色中，在瑟瑟秋風中，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和那一點火紅的煙頭，和好像永無止境的沉默。而時間，就這模樣的在沉默中悄悄的溜走，直到我忍不住想打破沉默。
“在想什麼？都不說話？”
我對他開始有點好奇了，走到他旁邊開口問了他。
＜嗯，沒什麼啦，就是想到一些從前在這的情景，那些恣意揮灑的青春歲月。嗨，別提這些，妳吃飯沒？
“當然吃過了，果汁調味乳配蘋果囉！”
＜又吃這些？這怎麼行，來，既然到了新竹，當然該吃吃米粉、貢丸，薑絲炒大腸這些美味的地方小吃囉！走，上車，我帶妳去嘗嘗。
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藏在高速公路旁的小路上。煙蟲說這家小店的菜餚是最道地的新竹風味，果不其然，當炒米粉、貢丸湯、炒大腸等等菜色一道道的上來後，光是這香味，就已經讓我垂涎三尺了。
每盤熱騰騰的菜，都在用力的釋放著它們的香味，隔著模糊的蒸氣，我忽然有一種感覺，覺得好開心，這才發現其實並不一定是要坐在凱悅喝下午茶才會開心。不起眼的小店，一樣能帶來喜悅的心情，只要感覺剛好對上，那不論在何處，都可以享有這種好心情。
我看到他的眼中，一絲隱藏不住的笑意。什麼事這麼好笑？於是這成為了我的話題。
“喂，在偷笑什麼？”
＜沒有啊？我那有笑？我不是一直在假裝嚴肅的表情嗎？
“真的嗎？你要是沒有偷笑，怎麼會說是在假裝嚴肅呢？”
＜啊！糟糕，偷笑被發現了，嗯，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那就快說吧！我最討厭別人話說一半，把好奇心引起後又閉嘴不說了。”
＜是看到妳那狼吞虎嚥的樣子，好像是好幾年沒吃飯了，就忽然想笑，但是又不敢笑出來。看來我假裝嚴肅顯然不成功，一下就被發現了。
一口飯還沒吞進去就差點噴了出來。
“切，不過就是吃得快了點，別笑我。”
我滿嘴食物的解釋著，冷不防一條薑絲從嘴角逃了出來。
這下糗了，我希望沒人注意到，卻偏偏發現煙蟲眼中的笑意更濃了。
“不准笑，你敢笑出來我保證會讓你看到貢丸在空中飛舞！”
乾脆耍賴。當女人就有這好處，隨時可以轉移話題，威脅男人叫他們閉嘴。
而我嘴中雖然說著恐嚇他的話，心中卻反而被他眼神中那一抹笑意擾動的無法寧靜。
他的眼神，穿過了白霧般飄緲的蒸氣，投射在我的身上，帶著蒸氣散發出的熱量，看得我的心頭一陣暖洋洋的溫馨，而臉頰也不知在何時，已經開始潮紅發燙。
心中百感交集，一池被吹皺的春水，正在心湖畔拍著堤岸。
從沒想到過，會遇到這種溫柔的眼神，帶著能融化冰封湖面的溫度，卻又不會讓人灼傷。
＜怎麼啦？太辣了嗎？怎麼忽然停下來了？
迎面而來的是他關心的詢問，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吞嚥，滿腦子都是剛才他糗我的那個畫面。
“沒什麼，剛好想到些事，暫時發呆一下。”
於是繼續剛才的風殘雲卷，用最快的速度把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久遭乾旱的饑民，在第一次遇到慈善組織派發食品般的激動。
說真的，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吃飯竟然會這麼的激動，應該是真的餓太久了。
裊裊的煙霧隨著佳餚的消失而不再，被霧氣模糊的他的笑臉又清楚的呈現，我低下頭，小聲的說了句
“好撐喔，謝謝。”
卻不敢抬起頭來，正視那雙溫柔的眼。
然後默默的上車，默默的回家，他沒再講什麼，而我也飽的說不出話來，就這樣默默的過了個不一樣的中秋夜。
　
六
隨著專案如火如荼的進行，每天待在公司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天天加班，天天開會，像是條被壓縮到極限的彈簧。所幸在這種慘無人道的壓力下，新產品開發工作終於如期完成，原型已經出現，再來就等業務們去前線拿著樣品去衝鋒陷陣了。
捷報不斷傳來，業務們的努力，讓新產品的業績持續上揚，事實證明我們的方向是正確的，而老闆也高興的合不隴嘴。每件事看來都如此的美好，但是美中總有不足，就是煙蟲。
自從上次那個不一樣的中秋夜後，他也沒有再更進一步的動作。
除了交通車外，根本沒有其它的接觸。每天見面開口閉口都是公事，只有晚上加班會請我去吃個宵夜，然後，就到此結束了。這讓我完全攪不清楚他到底心裏在想啥？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直到今天。
今天是新產品上市後的一個月，也剛巧是耶誕節前兩週。由於產品的定位正確，銷售拉出長紅，又剛剛好趕上耶誕前外銷出口到國外市場的旺季，所以公司今年的利潤也特別豐厚。老闆更決定破天荒的在今晚請專案人員聚餐，算是一場慶功宴，慰勞大家這近一年來的辛勞。
在一陣歡呼笑鬧後，晚宴正式開場。
老總很識相的只說了兩句話：“謝謝大家，今晚好好輕鬆一下！”
然後在漫天飛舞的拉砲彩帶中，美點佳餚開始出現。
為了避免氣氛太嚴肅，所以是用西式晚會的方式，小小的場地中心，是個舞池，環繞著舞池的是三三兩兩隨意擺放的桌椅。
煙蟲已經端著兩盤堆的跟小山高一樣的佳餚，找好了桌子，招呼我坐下了。
隔著兩盤滿滿的食物，這次他的眼神，卻失去了神采，往日那種笑意，已不復出現，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淡淡的憂鬱。他好像有話要對我說，卻總是欲言又止。
就這樣，我們一直保持著這種尷尬的沉默，直到“ＨＯＬＤ　ＭＥ　ＮＯＷ”的樂聲響起，在飯局的尾聲。煙蟲把空盤拿去放好後，向我走來，伸出了手，提出了他的邀請。
＜一起跳個舞吧？
沒等我回答，他已經靠了過來，在我耳邊輕聲的說：
＜小莉，謝謝妳，很高興能認識妳，但是，很抱歉以後不能再照顧妳。
今天是我在這公司上班的最後一天，明天，我將遠行，我要到異鄉，追尋我的理想，所以，可以給我這個榮幸，一起跳完這一曲嗎？
我愣在那，不敢相信我聽到的話。我開始在想，他到底是打算怎麼樣？
而我，又該是如何去面對他的想法？而他，卻已執起我的手，隨著音樂，將我擁入懷中。
在他的懷裏，我的腦中卻沒有停止思想。
常常覺得一個人要靠自己撐起一片天空真的很累，但是又不能任意休息喘口氣，深怕一放手，原本苦心經營的前景，就會在鬆懈的剎那分崩離析。
而他卻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他總是默默的幫我打點好一切，幫我在公事上提供建議，為我在前進的途中擋風遮雨。是啊！就好像我現在幾乎都已經快忘了該怎麼搭公車來上班了。每天一出門，他都已經在樓下等著我，天天幫我準備不同的早餐，讓我在車上慢慢享用。
可是他從來不曾對我表示過什麼。
他從沒牽過我的手，也從沒對我說過他喜歡我。
當年唸五專，人家都說五專女生是“專一驕，專二俏，專三還想挑，專四急著找，專五沒人要。“
這可是貼切極了，至少對我而言。五年唸完，我在感情上始終如一，永遠的白紙一張。
而出社會開始工作後，又把全部的精神跟心力放在事業上，完全沒感覺到在心靈上，其實我是百分之百的孤寂。
從前在唸書時，並不是沒有男生對我表達過好感，可是那些男生卻直截了當的讓人害怕。
總是在請妳看了一兩次電影，或是吃了幾次我家牛排後，開口問我要不要作他們的女友？
問題是，我根本還不認識那個男生啊！
我根本還不夠了解在他的外表下，靈魂的本質是好是差？
所以我只好告訴他們，對不起，現在的時機還不適當。
然後結局就是他們從此逃之夭夭，再也不出現在我的面前，甚致連問候的電話都不曾再響。
然後遇到了煙蟲。
其實一開始，我就看他不順眼，我對長髮的男性同胞從來都沒有好感，我總懷疑他們只是試圖用長髮來表示自己已經長大了，其實心智還不夠成熟。
或者這只是他們想要企圖延續青春期的那種反叛，假裝他們還不會很老。
即使他們已經過了長青春痘的年紀，甚致連脾酒肚，都已經微微的從昂貴的亞曼尼西裝前探出個小頭跟你說哈囉。
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害怕自己太平凡，所以只好用這種異於常人的行為，來吸引異性的注意力。而且他的品味也很奇怪？從沒看過人這麼老了還打條史奴比的領帶在裝可愛，穿西裝又配個潛水表？
但是相處久了之後我才發現人不可以貌相，事實上，在他的輕浮長髮下，有著一個纖細而睿智的頭腦。
在可愛的史奴比領帶後，藏著是一朵穩重而體貼的靈魂，而被豪邁的潛水表所遮敝的，是一顆多情又敏感的心。
而他對我，又是那麼的好，簡直是把我捧在手心上寵。
這是第一次我感到自己孤寂的心靈正在感情的牧場上大口啃食著多年來缺乏的營養，努力嚼著溫柔的青草，體會那被疼惜的芬芳。
這種感覺是戀愛嗎？我是不是不小心已經掉入了他精心佈置的情網？
但是，他又從來不曾對我說過讓我感動的話。
更可惡的是，他永遠那麼彬彬有禮，從來不曾試著想要碰我一下。
這不得不讓我懷疑，這會不會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在幻想？
或者，是因為他在生理跟心理上都有些異常？
輕輕的擁著他，卻在默默的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希望能伴著節奏，永遠的這樣握著他的手。
但是卻沒人回應我的請求。終於，舞跳完了，音樂奏到了尾聲。
想再多擁著他一下，卻也找不出什麼理由。
在童話故事中，一曲舞罷，王子總會找到新娘，而幸福的生活，總在舞會後展開。
可是我呢？幸福卻正在我眼前以迅雷不眨眼的速度溜走。
我終於還是得放開他的手，我終於還是讓光陰從我指縫間溜過。
晚宴結束了，一如已往，我上了他的車，讓他送我回家。
可是今晚的氣氛不一樣。因為明天，他就要背起行囊，遠赴異鄉。
我猶豫著是不是該問他，他的心中到底怎麼想？
我怕聽到讓我失望的答案，可是我要是現在不問，那我心中的疑惑，可能一輩子都沒有人能給我解答。
再說，我也不想帶著這個遺憾，送他到飛機場。
所以鼓起三分勇氣，藉著七分酒意，我終於還是開了口，努力的擠出了這句話：
“你的心，能不能借我一下？”
煙蟲他把頭轉了過來，似笑非笑的看看我，也問了一句：
＜借多久？怎麼還？拿什麼當抵押？
做得好！這個傢伙真不愧是個老奸巨滑的商場老將，居然不回答我的問題，還用了一連串的問題來堵我的話？這會兒，連我自己都不得不仔細想想，這些問題，我到底該該怎麼回答？
是啊，要借多久？我能借一輩子嗎？可是借來的總是得要物歸原主。
我不敢去想，當債主要討回屬於他的那顆心時，我應該拿什麼去還他？
又要用什麼當抵押呢？是我一輩子的年華嗎？是我的未來嗎？還是該用我僅有的一顆心來抵押呢？
“一下子就好，就一下下～～”
在經過了內心的痛苦掙扎後，我只能想到這麼點話來回答他，我幾乎是快哭出來的回答了他。
心中一片混亂，已經拋棄了矜持作出的表白，卻根本是被他無情的踐踏。
＜這問題很嚴肅，我考慮一下再跟妳說，好嗎？
爛人！這個無情的人！雖然我早就知道薄悻是男人的本性，可是他這樣說，未免也太無情了。我賭氣的把臉轉到另一個方向，不再看他。
到家了。他一如往常的安全送我回來，陪我開了大門，送我到了門口。
這是最後一次了，明晚，沒有他的陪伴，我將一個人回來。
我並不想進門，我好想聽到他的答案。
可是直到我轉開了門把，推開了門，等到的一句話，居然只是和過往一樣輕描淡寫的一句
“晚安”。
“晚安，掰掰。”
跟他道別後，正準備要關上門，也就是要關上我最後的一線希望，卻聽到煙蟲在喊著
＜小莉，等等，我有個東西要給妳，剛才忘了拿。
是什麼呢？我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門，希望他遞過來的是他的承諾，就算是假的也罷。
可是，他只是拿了個紅白條那種裝豬肉的塑膠袋給我。
＜收下吧，等下再看看裏面是什麼。就這樣啦，再見。
該不會是一包豬肉吧？我在心裏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