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ZZLE 死亡是一位不太熟的朋友

35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秋天是離別的季節，但今年的秋天好像來得太早。

　　還未從八八水災的低盪心情中回復，又接到顏天佑老師辭世的消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情很難撫平。

　　8/15晚上十點零三分接到玉帆從澄清醫院打來的電話，說顏老師的血壓只有二、三十，呈現昏迷的狀態，清泉老師跟玉帆還有臺中蓮社的蓮友們，在病房外為老師誦經祈福，清泉老師告訴玉帆我以前有修佛學概論，人在彰化，跟顏老師也很熟，告訴她可以打電話給我，或許我可以去醫院一起為老師念佛。但好巧不巧，我8/16為了畢業門檻要考多益，準備了一個多月，這也是最後一場舊制多益考試，我非考不可，否則新制的多益我實在沒有把握可以過關。因此我告訴玉帆，等我明天中午一考完試，馬上趕去醫院看老師，十一點零九分玉帆又撥了一通電話給我，安慰我說顏老師的家人還有清泉老師都陪著他，要我好好考試。整晚我都在禱告，希望老師要等我去醫院看看他，考試的時候我也想著，老師一定要等我。但考完試打開手機，接到玉帆的簡訊，告訴我老師在晚上十點四十七分左右辭世，我難過的在考場顧不得其他考生的眼光，就哭了起來（大家可能覺得我也太誇張，多益考不好也用不著哭吧？！），原來老師等不及了，我就這樣錯失了最後一次見老師的機會。聽同學轉知，老師是安詳的走，可以脫離折磨人的軀體，但我們終究是充滿不捨。

　　大學時期我只上過顏老師的詞曲選，一週是三學分，為期一年，只要上過老師課的學生，對於老師必定印象深刻，旁徵博引，時常以生活為譬喻，強調「情」，老師是言行合一的，不論課堂上或學術論文，總是強調「有情」，對於學生那份情更是讓我銘記在心。大四的時候，我在系辦當工讀生，夜間也常陪小山地在系辦幫忙一些瑣事，顏老師常常走進來跟我們閒聊，關心我們的生活，畢業後跟體育系的小山地吃飯見面，她也還是會問問顏老師身體的狀況，顏老師之於我們不只是知識的傳遞者，更是一種風範與愛。

　　有時候老師們的一舉一動，或許他們覺得稀鬆平常，或者只是隨口一提，但聽在學生的耳朵裡卻是難以忘懷的。大五實習的時候，剛離開校園的我們，返校座談是我們每個月最期待的日子，有一次我跟張呱呱參加完座談，在搭火車前先去系館、系辦跟大家聊聊天，離開的時候正好在樓梯口遇到顏老師，老師說他那裡有鹹麻糬，要我們去拿一些來吃，我跟呱呱就一人拿了一個，老師看了就說：「怎麼只拿一個，多拿幾個，車上肚子餓了可以吃啊！」只是這樣一句聽來普通的話，卻讓我一直記到現在，也讓當時的我更想回到彰師大國文系，這個像大家庭一樣的地方。「多拿幾個，車上肚子餓了可以吃」這話跟我爸爸媽媽說的話一模一樣，每次要離開台北，爸爸媽媽總會要我跟姊姊帶這個帶那個，要我們「多拿幾個，肚子餓了可以在車上吃」；回外婆家，爸爸媽媽要開車載我們回臺北，外婆也會準備飲料和吃的，告訴媽媽，「萬一塞車，在車上才有東西吃」。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讓我覺得顏老師就好像我們的父母一般。

　　但大五上學期末，老師肝癌又復發，大五上學期末的課程就停止了，老師做了一次光子刀治療，修養了一年多快兩年。實習結束我順利考回彰師大國文所，碩一時老師還沒回到學校上課，但時常會受邀回來系上演講，或者辦一些事情，回學校第一次在系辦遇到老師，因為光子刀治療的緣故，老師變得好瘦好瘦，我心裡其實是非常震驚的，因為跟大學時臉色紅潤、聲如洪鐘的顏老師完全不一樣了，我強忍的難過跟老師說說話，但老師轉身一走出系辦，我馬上淚如雨下，黃姐叫我不要哭，因為老師可以醒過來，可以來學校走動，還會開玩笑，已經康復很多了。之後幾次在系上遇到老師，我都拜託老師在來幫我們上上課，老師也一直很想要回來教書。

　　碩二上，在大家的引頸期盼之下，老師真的回來幫我們上了一個學期的史記研究，但學期的最後，老師因為上一次的光子刀治療沒有將癌細胞完全切除，留下了一個環狀的癌細胞，所以又要再做一次治療，大家都很擔心老師，老師還反過來安慰我們說這次只是小手術，他還可以自己開車去醫院做治療呢！可是這次治療做完後，狀況似乎起起伏伏，不太穩定，8/15晚上，顏老師在大家的祝福與圍繞之下，離開了帶給老師折磨的軀體。碩二上的史記期末論文，雖然一直想要跟老師討論，但因為老師身體狀況不穩，我們一直不好意思打擾老師，碩二下男朋友先生一次偶然在研究生教室附近又遇到顏老師，問老師我們可不可以去臺中找老師討論報告，還跟老師留了手機跟電話，現在還貼在牆壁上，只是手機已經不會有人接起了。跟老師留完電話以後，我們忙著期末，忙完期末又忙著準備多益，我們總是這樣忙著，卻留下許多遺憾。

　　昨天跟媽媽通電話，媽媽說很多人說靈魂住在身體裡面，但其實是身體住在靈魂裡面，會消失的是身體，靈魂會到更好的地方。雖然我們萬般不捨，但老師可以到沒有病痛的地方，大家流完眼淚，要微笑著為老師祝福。更重要的是，不論在社會的哪個角落，我們要延續顏老師的精神，讓這份情傳下去。老師雖然走了，但他在教育界種下許多的善種子，都要繼續生長茁壯。顏爸，我們得到的不只知識，還有風範與愛。

P.S大家如果相簿裡面有我們班跟顏老師的合照，可以的話請傳給我，我們的畢業公演還有謝師宴應該都會有，我的照片不知道放到哪去了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