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七月十日星期三 〈走不到海邊〉
已過的寒假曾到花蓮一遊,收集了一些旅遊資訊,相片中的七星潭,很美;而且聽說附近有個「原野牧場」,餐廳裡所有的窗都看得見大海,還有很特別的羊奶咖啡。此外,今年剛完成自行車車道,連接南濱北濱直到七星潭德燕,十五公里的藍色自行車道,可以體驗花蓮的碧海白浪雲霧青山日麗風和……總之,來到花蓮的第三日,天氣仍是陰晴不定,我要去七星潭原野牧場──至至少,我可以在看得見大海的餐廳裡喝別具特色的羊奶咖啡。
在刺眼的陽光中醒來,原來我所租的房間,床頭的那扇窗正好迎著朝陽。
十二點五十在原野牧場吃午餐,客人少,靠窗的座位可以看見七星潭海灣,
視野很好,我看到有山、有海、有礫石海灘、有登山階梯、有自行車道……
這裡可以玩很久。
但我想避過正午的豔陽,先吃飯、打電腦寫東西,三點過後再出去玩吧!
以漂流木建成的餐廳,讓我想到五角船板,
服務人員穿著白T恤與沙龍長裙,很休閒。
屋內有輕快的音樂,屋外是海聲,大海很藍,像花蓮的青玉。
山脈依舊有白雲繚繞著,下午的天氣會如何呢?
雖然空中有雲,仍覺暑氣逼人,這就是花蓮的夏天嗎?
我打量著餐廳裡外種種的人、事、物……
過了一點半,客人多了起來,三五成群,或是攜家帶眷、或是呼朋引伴,店內的三、四位服務人員,好像有些忙不過來,我還看見一個綁了兩個辮子的可愛小女生撩起她的長裙沙龍小碎步的滿屋跑。
屋外,山上的雲出海了,海面上變得有些迷濛,海岸邊有些許遊客。
屋內,高朋滿座,只有兩人落單,一個是我,另一個是個中年媽媽,
樸素得就像鄉居隔壁的阿桑,她是一個人出來旅行嗎?
看她的配備不像是旅行的樣子,平常的紅色條紋塑膠袋裝著水瓶與草帽,
好似買菜後路過這兒就進來喝杯水,喔!不是喝水,是喝羊奶,
她和我一樣是自己一個人,向服務生要求一個看得到大海的座位,又說要喝這兒最有名的羊奶。一副「聞名而來」的樣子,又不像只是買菜經過……
啊!她是拋家棄子追尋自我的媽媽,今天是她的流浪日。
多年以後,當我到了她這個年紀(頭髮都花白了呢!),會不會和她一樣?
不知她是怎麼來的,開車?騎機車?還是走路?會不會就住在這附近?
不知別人怎麼揣想我,脂粉不施,黑背心與白襯衫,一點也不時髦,
坐在窗邊看海打電腦……也是個怪怪的女生。
怪怪的女生喝熱羊奶咖啡不加糖,特殊的羊奶氣味混著咖啡香,很淳厚的口感與味道,很難形容,要自己嚐了才知道,我只能說:怪,好喝!
雲散到海上變成霧,昏黃,給人一種天色暗下來的錯覺,而且,浪好像變大了,不會下雨吧!原本想三點鐘再「下海」的,兩點許就離開了,
結帳時,櫃檯正在調製冰羊奶咖啡,因羊奶質重沈在底下,玻璃杯裡羊奶、咖啡截然分明,透明的冰塊浮在上頭,「好美」二字脫口而出,面對櫃台人員狐疑的眼神,我繼續解釋:方才點的是熱羊奶咖啡,早知冰羊奶咖啡如此別緻,我就該喝冰的……。想不到老闆娘聽了我的讚歎,竟免費招待我一杯冰羊奶咖啡。
吃飽喝足,當然要到七星潭的海灣玩玩。愛海的我,不曾踩過東岸的海灘,不曾追逐太平洋的浪花,如今可以一償宿願了。
興匆匆的走下海灘,脫了鞋子置於大石之上,卻怎麼也走不到海邊,
怎麼走都走不到,不是大海太遙遠,而是石頭──礫石沙灘太難行走嗎?
不是,是石頭太漂亮了。我在西岸未曾見過這麼美的石頭,
被海水洗得渾圓晶亮,各式各樣各種顏色,每一顆都特別,每一顆都漂亮,
走不到三五步路,我就撿得滿手的石頭,再貪心一點就揀一顆掉兩顆,掉進礫石堆中就找不到了,因為每一顆都一樣美,分不出那一顆是我揀起又掉下的,只好往回走,把撿來的石頭和自己的鞋子一起放在大石上,再往海邊走,
可是走不到三五步,我又是滿手的石頭……
啊~~再這樣下去根本走不到海邊,也踩不到太平洋的碧海白浪,
「不要再揀石頭了!」我對自己說,但每次低頭,我還是把石頭拾在手中,
「不要再低頭看地上,看大海!看大海!你看大海再那邊……」我竟然得如此哄自己才能走到浪與岸的交會處。而此處的石頭更多更美,揀不完……
「不要再揀石頭了!」這句話不知說了多少次,最後我背了一袋沈甸甸的、差點兒背不動的石頭離開海灘。還好自己開車來,把石頭放進車子裡,我再延著自行車道與登山階梯上到高台上眺望。
本來想騎自行車的,但下起了綿綿細雨,於是撐著傘在雨中漫步,
從七星潭到高台,平面距離一公里半,高度落差卻有四十公尺,所以設計了許多階梯,走路還比騎車輕鬆自在呢!
不只在自行車道散步,也在海灘上漫步,尋找海階地型……
回到家中,忘了幾點了,總之是過了晚餐時間,冰箱裡有菜,爐上有湯
玩得十分盡興的我,竟然一點都不餓,也許是中午的羊腿大餐還沒消化,
更可能的原因是:太滿足了!吹吹海風、看看海浪、撿拾灘石──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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