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
「別打了, 求你…」L沒有理會蹲在角落、雙手護頭的亨俊在苦苦哀求, 狠狠的揚起腿踢下去
「我不是跟你說了要你一早外出的嗎, 還在這幹嘛?你在跟我作對嗎金亨俊!」L說着但動作卻沒有停下來, 更彎下腰雙手抓着亨俊的衣領把他拉起來按在牆上
一塊塊的瘀青, 跟嘴角上和鼻孔中緩緩流出的鮮紅液體清晰地呈現在亨俊的俊臉上「對不起, 我…我..今天有點不適, 所以才睡晚了……呀」L再次向亨俊的腹部揮拳, 亨俊痛苦得彎着腰按着腹部
「L, 別打了, 算了吧!」身穿純白色緊身T裇衫, 外襯着黑色西裝外套,一身霸氣的男子在客廳中不遠處的餐椅上坐着, 雙手環胸看着L把亨俊狠狠的欺凌。
「我跟你說, 快給我滾出去, 沒有接到我電話別給我死回來!」
L抓着亨俊的衣領, 狠狠地推了一下, 亨俊也迎合着他, 步履不平穩地一步步向門口方向走去。
走在大街上的亨俊,費力地用手把鼻上和唇上會把途人們嚇壞的血跡擦去, 身體的不適本已使他沒剩多少氣力, 而後的重擊更讓他已陷入垂死的邊緣, 眼前只看到前路茫茫的他, 努力, 費力, 艱辛地走着, 不曉得還要走多長的路才會接到回家的召喚。
亨俊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大街上的聲音, 他已分不出是人聲還是環境聲, 嘈嘈吵吵, 聲聲入耳, 唯一知道的是, 在他失去知覺前, 清晰地聽到汽車傳出那沒有節奏, 沒有間斷的鳴號聲。
從小到大讓亨俊最深刻的畫面一一在他的腦海中重現, 有人說人到要離世的時候, 總會把過去最深刻的事重新在腦海中放映一遍的。
小時候跟父母外出時,一個一家三口的幸福家庭, 被那場無情的大雨, 濕滑的街道, 魯莽的司機吞噬。
在親戚家中寄居遭到虐打,離家出走餓着肚子在街中流連數天, 感到自己快要魂歸天國時, 被好心人送到孤兒院去。陌生的新環境, 人和事物都使他變得內向, 沉默寡言, 常被同年紀的小孩當作啞巴看待。
大學入學面試時,教授的提問在他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可是這些問題不是用紙筆作答, 千言萬語在心中, 想開口時卻害怕得甚麼都只擠在喉嚨中。
進大學的美夢幻滅,面對現實地踏足社會工作, 酒吧調酒師不用多說話, 客人點甚麼酒就照着辦, 機械式的工作, 公式化的生活直到遇上L才起了變化。
「你以後就跟着我吧!」L一臉男子氣概地說着
「你甚麼都不用幹,乖乖待在我身邊就好了。」
曾經與L有過快樂的日子,因為L…開始多說話, 因為L…開始對人生抱着積極樂觀的態度, 久而久之把人和心都全交給他。
「L, 別這樣, 呀….會痛的..呀!」
「L, 別打了, 求你!」
「L, 不要..L..」
只是不知從何時起L開始對他施虐和強暴。
畫面放映到這裡,亨俊知道自己的一生都重映了一遍, 應該可以知道要到天堂還是地獄了。
突然一陣冰涼的感覺傳到。
「還是這麼燙, 一定很辛苦吧!」
亨俊隱約聽到一把男子的聲音在附近, 縱使意識不明, 但他也能確定不是L的聲線, 而是把陌生的溫柔男子聲, 他費力地張開雙眼, 陌生的環境傳入到他的眼中, 但身體無力得連舉起手這個簡單的動作也變得艱巨, 只能轉動着雙眼嘗試分析當前所在的位置。
「醒了?」
剛才那把溫柔聲音的主人, 正坐在床邊看着亨俊, 溫柔地把放在亨俊額前的退熱貼小心貼好。
「這….是天堂還是地獄?」亨俊邊費力地從口中擠出數字, 邊努力地打量四周的環境。
「甚麼天堂地獄?我像天使或是地獄使者嗎?這裡是我家。」男子好奇地回答着亨俊的提問, 心也有多得很的疑問想一一向他發問, 只是看着他那張因為發燒而泛紅的臉, 也不忍心追問下去。
「我為甚麼會在這裡?」知道自己並未離世的亨俊, 沒有太大興奮, 反之對身邊一切一切的陌生感到有點恐懼。
「你在大街上橫過馬路時昏倒了, 幸好我的車子性能還不錯才來得及把車煞停, 不然你真的可能在天堂或地獄了。」
「原來是這樣, 對了現在是甚麼時間?」亨俊突然想到自己正在等候着L回家的召喚。
男子看了看手上的腕錶「現在都快要凌晨三時了, 你昏睡了很久。」
「糟了, L應該找過我了。」
亨俊強行打開被子, 欲想下床離開, 但身體卻不受控制似的, 站也沒站好便向前傾了, 幸好床邊的男子來得及把他攙扶着。
男子攙扶着亨俊回到床上, 從床邊的小櫃上拿出亨俊的手機交到他手上, 不經意的告訴他「對不起, 我把你的手機扔壞了。」
亨俊看着那螢幕裂開的手機「糟了, L找不到我一定很生氣。」然後不停在按着手機試圖開啟
「不用怕, 我跟他說了你不會再回去的。」男生不經意的說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他聽到後一定氣壞了。」亨俊激動地回應着男子的不經意
「你還在意他生氣, 電話接通後他不是問你到哪裡去了, 也不是問你甚麼時候回家, 而是直截了當地用命令的語氣跟你說『可以給我死回來了!』, 這樣的人還值得你去在意他的感受嗎?這樣的家還值得你回去嗎?總有天你會知道我今天做的事是為你好的!」男子的聲線由溫柔逐漸變得粗壯。
「但…好歹也是我自己的事, 即使你是想做好事, 不認識的人也沒有你要幫他的理由。」亨俊邊沉思着男子剛才的話, 邊開始擔心着如何再面對L
「不認識的人也要幫忙這個道理是你教我的。」
「我才沒有, 我又不認識你, 又怎會跟你說過這樣的話。」
男子湊近亨俊, 臉孔在他的眼球內放大「真的想不起?昨天下雨你硬把自己唯一的雨傘擠到我手中, 看來你也是因為昨天把傘給了我才害得自己生病的。」
亨俊努力地把昨天的記憶重組, 男子的臉孔開始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
「是你…」亨俊有點疑惑地看着他
「想起了是吧, 我跟你說我才不是隨便帶人回家的人, 我是報恩才帶你回來的,現在倒是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替你把那個男的趕走了, 他是你爸嗎?」
男子順勢追問下去, 亨俊有點尷尬, 手抓着被子不知如何面對男子的提問, 這個年頭, 同性戀雖然已不是甚麼大事,但要向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道出自己的性取向, 心裡難免有點不好意思。
「那一定是你哥吧!哥哥總是喜歡欺負弟弟的!但怎也不應把你的臉弄成這個樣子!....對不起,我瞎猜而已,該不會真是你哥把你弄成這樣吧!」
亨俊把被子抓得更緊, 臉色也愈見泛紅, 男子看着他緊張起來的樣子,不忍再追問下去。
「別想了, 我熬了稀飯, 我去盛給你吧。吃過後再吃藥休息吧。還有..你的手機是我憤怒地扔壞的, 但我會給你賠償的。」
男子站起來走到門邊, 手抓着門柄向下壓了一下, 正要把房門打開。
「他是我男朋友…」
亨俊也不曉得從何來了勇氣回答男子剛才的提問。
男子簡單地「哦!」了聲,沒有太大反應, 反之亨俊有點詫異他沒有因為自己是同性戀者而感到驚訝。
「我回答你了, 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這裡沒有等價交換這回事, 請問吧!」男子有點好笑地回頭看着亨俊
「怎…怎稱呼你?」
「哈, 還好這裡真的沒有等價交換這回事, 不然我想你剛才的答案比我這個要昂貴多了, 我叫政珉…朴政珉。」
「我叫金亨俊!」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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