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爸爸要回頭呢？」媽咪在飯桌上突然說起了這一句很冷的笑話。時
鐘停留在晚間七時一刻，空氣中散佈著那個我們彼此都不願再提起的名
字，也許在午夜夢迴時他也曾悄悄地躲入我們內心深處。
「媽，他有來找妳嗎？」哥睜大眼睛盯著媽咪看。
「沒啦！是．．是我同事今天忽然問我這一個問題啦！」媽咪放下手中的
碗筷，接著說：「我吃飽了，人不太舒服，你們吃飽後把這裡收一收。」
媽咪便起身走入房間，那一剎那我有一種寂寞孤寂的感覺，那是來自母親
身後的背影。
打從爸外遇開始，這一個家就不斷有爭吵聲和惶恐的氣氛，直到我們彼此
重重傷害對方時，爸爸才走出這個家，這之間來來回回牽牽扯扯的經過快
兩年的時間。有天，我們才忽然發現爸爸真的逐漸消失在我們生活裡。
「哥，如果爸要回頭，你會接納他嗎？」我小聲地問著哥。
「我不知耶！如果是以前，打死我也不會贊同．．．」
「那現在呢？」哥房間牆上那位蕭某某歌星的海報，嘴角揚起微笑，彷彿
頻頻對著我說：「青春真好！」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因為我這一次情場失意，我想我不會發現，情感真
的
很難二分法分得那樣清清楚楚。」
當下我懂哥的說法，沒和哥多說些什麼，一個人獨自回到自己的房間，讓
音樂在耳邊響起。
「你怎可以移情別戀？」
「我沒有呀！只是大家都是同學，就自然地在一起」
「什麼叫做就『自然』在一起，難道她不知道你有女朋友嗎？」
「妳別發瘋行不行？」
淚此時還在眼角邊，鐵達尼號哀傷的音樂在房內不斷勾動心底的哀傷。
如果不是『她』出現，守成還會守在我身邊嗎？愛為何那樣脆弱不堪？為何
公主總等不到那一個堅貞又勇敢的王子呢？
（2）
生命中所有的故事都有不得不的緣由，像「情感」是不是也是無法控制和
操縱呢？爸爸的外遇是因為婚姻疲乏？還是情感老早被這些生活瑣事給磨得沒有一
點光澤？始終不覺得爸爸和媽咪之間沒有情感，應該有一份由愛情而昇華
的親情吧！
媽咪是一個單純沒什麼心機的女人，她的喜怒哀樂全在這一個家，我和哥
哥的健康、學業、爸爸按時上下班、全家人的平安．．，這一些是她所關
心和在意的。至於錢賺多或少對媽咪而言，奢華並不是她所追求的。
媽咪是一位很有內涵的女人，她長得雖不漂亮甚至也不願多花一些錢在打
扮和置裝上，但她卻讓我和哥哥接觸一些關於美的東西，音樂、繪畫、閱
讀．．媽咪連自己也是一位身體力行又上進的女人。難道一位把家打理得
很好不讓爸爸操心的女人，也敵不過外面的女人嗎？這是我深深感到不解
的。
（3）
夜，在愚人碼頭顯得格外美麗，海邊點點燈火在漆黑的海面更顯得閃耀。
風徐徐吹皺海面，岸邊沒什麼浪花，一如電影情節裡的畫面，所有的時間
都暫時停止在這一刻。
「守成，你究竟喜歡我哪一點呀！」我望著守成問著。自己總是忍不住問
這些老把戲，總是期望這一些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由他口中而
出。他總喜歡握緊我的手說：「喜歡妳的溫柔和善良，喜歡妳的純真和內
涵。」
「真的！」
「當然！」
於是所有夜空中的星星總是為我們而閃亮，愛在年輕的夜裡是如此青春和
美麗。
年輕對什麼都好奇，好奇愛情壽命可以有多長？好奇五年後大學畢業的我
會是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工作？身邊還會不會是這一個叫守成的男人？
對於未來全是未知，但就是有一股神秘在前面引航著。
（4）
大型看板常在台北街頭四處林立，前陣子幾乎常有蘋果在我眼前晃動，後
來才恍然大悟，原來晃動的並不是頻果而是公車，這些蘋果加上美女在城
市裡穿梭，似乎和我一樣在找尋有賞識之人。
「妳說嘛？周小姐是不是故意為難人？」
「誰知道呀？」
許多不愉快的經驗好像在學生時代和同學間沒那麼嚴重，出了社會似乎
就無法避免。小玉氣呼呼地說著周小姐的不是，我倆趁著出來辦點事，也順
道洩一下內心的不愉快。小玉是我工作的同事，在這一家公司我們才認
識，但由於小玉很早就有打工的經驗，所以感覺她是那種說起話來什麼都
不顧的那一種人。
「小喬，妳覺得周小姐是不是因為年紀大而還沒結婚才這樣呀！」
「啊！」我含在口中的飲料差點噴出，「小玉，妳怎會這樣想呀？」
小玉一臉氣呼呼相突然間轉為調皮嬉鬧的表情，接著說：「對呀！她可能
沒男朋友才會這樣，賀爾蒙失調嘛！」
「小玉」我拍她一下，但自己也是忍不住笑起來，我們都笑了燦爛的笑容
別人一定覺得我們很開心和快樂。
午後，因為這一點閒情彷彿工作上的無奈和情感上的空白，在車水馬龍的
往來車陣中，一切也跟著消失不見了。就是不知道那邊的大型看板，何時
竟悄悄換上有關「情人節」的商品廣告，莫非情人節又要到了？
（5）
「我哪點比不上她？」愚蠢的女人問這些話是自打嘴巴，哪一個男人不是
因為發現另一塊玉而覺得以前的玉是石頭呢？
「妳別這樣好嗎？」
我心裡多麼渴望他說出一些惡毒的話，讓我不再愛他讓我的心可以從此遺
忘他。
「原諒我好嗎？」他有些難過和不知所措地。
「你們上床了？」不知哪來的一個念頭。
「別問好嗎？很多事不需要問這麼多。」
不要知道這麼多還是好的，正如爸爸外遇時，媽咪就想問得一清二楚，知
道事情之後媽咪沒有比較快樂，反而開始憂鬱了。
（6）
「小喬，妳沒男朋友呀！」
微笑已是我的一種偽裝。「沒呀！不然我還常和妳一起混呀！」
「厚﹏妳一定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
「嗯！知道就好！」
小玉雖和我同年，但開朗一直是她的特色，台北街頭仍掩不住夏的熱和變
遷的速度，生命都有可能在極短的時間改變。
「那一年，我愛上一個男人。」
「小玉？」不可置信的言語在耳邊。
「怎樣？我不像會談戀愛的人嗎？」
「不是啦！」音樂緩緩在店裡揚起，這年代愛情早已不稀奇，稀奇的是誰
能和對方走得一輩子之久。
「妳別告訴別人，他是有婦之夫。」
「小玉」
「可惜我覺醒了，不想做讓自己一輩子都不安的事，他的孩子還小，我並
沒有預備好當後母。」
「嗯！離開就好！」我該說什麼？小玉對我而言並不可惡，或許搶人老
公的罪行在小玉身上並沒有像對爸爸的女人一樣厭恨，反而有一絲憐憫和不
捨。
「哼！男人都一樣。」
「小玉，該走了。」
「嗯！」
離開這，一如離開沈重的過往，每個人的愛情在這都會裡，誠如患上感冒
總在彼此身上發現彼此的故事和影子。抵抗力強的人在愛情風暴裡可以安
然度過，免疫力差的總不了要傷痕累累。
「啊！妳看！」
大型招牌已換上玫瑰和巧克力，俊男美女在看板上，彷彿對著過往的人車
說著：「愛情至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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