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如果不是發生在自己朋友的身上. 美麗的錯誤這一句話對我來說永遠只會是一個名詞.
記得當時年紀小. 我跟另外一群和我一樣喜歡音樂的女生組了一個熱門合唱團. 說真的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這個合唱團會闖到什麼樣的一個程度. 不過我們當時的貴人很多. 所以一步一步的我們的知名度也慢慢的往上爬. 台灣的音樂圈真的不大. 繞來繞去知名的藝人認識的也不少. 從薛岳, 李亞明, 馬兆駿, 韓森, 甚至到趙傳. 這些人都是做場子時常常遇到的前輩. 而玩同樣樂器的樂手要不是彼此互相仰慕, 要不就是暗地裡互相比賽. 但是當男孩遇到女孩時, 這一切都變的複雜了起來.
在我加入這個樂團時, 我們的團長 Vivi 和當時趙傳的紅十字樂團的吉他手劉哲維已經是男女朋友了. 那時候的劉哲維和 Vivi 一樣的留了一頭長髮. 當時玩熱門音樂似乎一定要有一頭又長又亂的頭髮. 在還沒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時我已經聽了太多有關他的傳聞. 不同的人談起他但是聽到的卻都是一樣的故事. 大家都是異口同聲的說他的吉他彈的有多好. 又說在年輕的樂手中他最有前途. 但是這麼多的讚美中, 只有他當時是如何的下苦工練琴的那一段最讓我敬佩. 聽說他在練吉他獨奏時旁邊會放一桶冰水. 手指頭練的又熱又燙時就把手浸在冰水裡. 就這樣反反覆覆的不停的練.
當時的劉哲維常常讓 Vivi 生氣. 因為他常常搞失蹤這一套讓 Vivi 故意找不到他. 不過只要他事後又出現在 Vivi 的面前. Vivi 不論之前有多麼的生氣也似乎頓時煙消雲散. 這種戲碼在他們之間常常上演. 我們其他的團員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是他們兩個真的是愛的很厲害. 外貌又非常登對. 所以我們也就把他們當成小倆口沒事在鬧彆扭.
劉哲維雖然是在台灣出生長大. 但是他的外省口音很明顯. 罵起髒話來時, 問候人家媽媽那一句的最後一個字還會有一小段奇怪的尾音. 聽起來真的就是不像. 他以前也會吃檳榔. 但是他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吃的嘴角紅紅的很噁心. 我總共只見過他生過兩次氣. 第一次是他跟趙傳 ㄘㄟˋ 團那一次. 他和小元 (就是現在住達拉斯的 Eddie. 那時候他也是一頭酷酷的重金屬頭哦!) 旋風一陣的捲進敦煌找趙傳. 那時候的 Vivi 的表情我永遠都記得. 她因為心情激動的關係整個臉頰都紅紅的. 沒有哭的她眼睛一圈卻濕濕的. 我想她當時的心臟一定快要跳出來了. 第二次見到劉哲維生氣是因為 Vivi 的關係. 那一次劉哲維照例又失蹤了. Vivi 抓狂了就也故意躲起來不讓他找到. 我不記得 Vivi 的那一段失蹤記我是不是幫兇. 不過我記得當劉哲維終於找到 Vivi 時我是在現場的. 那時候他真的好生氣哦! 他雙眼直直的盯著 Vivi 看好像要活生生的把她吞下去. Vivi 這時候表面雖然還在不高興. 不過她真的是氣勢完全沒有了. 後來 Vivi 坐上劉哲維那輛尾巴調的超高的 DT 揚長而去. 雖然 Vivi 不高興, 但是雙手也還是乖乖的從後面抱著劉哲維的腰.
有一次 Vivi 和劉哲維摔車了. 隔天 Vivi 臉上裹紗布去敦煌上班. 阿通伯還說這樣比較好看. (因為人長得嚇人. 所以包起來後反而好一些...呵呵 ~)
因為那一次摔車, 劉哲維的膝蓋一直都有問題, 一變天就會隱隱做痛. 然後他說他一膝蓋痛就會想起 Vivi.
這兩個人! 我當時如果可以預見到未來或是可以多注意一點我身邊的人的話, 我會把他們兩個從脖子後面像拎小貓一樣的拎起來. 然後用力搖一搖把兩個人搖醒.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啦?! 這麼相愛為什麼要互相折磨呢? 不過我當時什麼也沒做. 事實上也沒有人知道該怎麼做.
劉哲維和 Vivi 後來分手了. 偶爾我會看到一些漂亮的小女生跟在他身邊. 那些人來來去去的我一個都不記得她們的長相. 連名字也不知道. Vivi 也交了另一個男朋友叫小楊. 不過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你沒有聽到我講這一句.) 不過 Vivi 當時之所以選擇小楊, 是因為小楊能夠給 Vivi 劉哲維所不能給她的. 就是那種安全, 溫暖的家的感覺, 不過 Vivi 愛的並不是他... 從那之後, 每年的情人節劉哲維都會去接 Vivi, 車上放著虞澄慶的那首 "想念妳"..., 一次又一次的向 Vivi 聲明, 只要她一點頭, 離開小楊, 他馬上拿圖章帶她去公證...
就我所認識的劉哲維, 我是絕對無法想像他會說出這樣子的話的. 但是 Vivi 呢? 她因為害怕重蹈覆轍, 因為害怕再傷害第三者, 所以她還是選擇繼續當時所選擇的軌道. 即使是如此, Vivi 愛他的心一直都密密的關在記憶的盒子裡. 只有在沒人時, 發呆時, 當音樂與心靈最靠近時, 才像幽魂似地纏繞出來. 小楊後來蠻有名的. 我想 Vivi 在事業上真的是幫了不少的忙. Vivi 真的是有夠會照顧人的. 她把小楊和他的家人都打點的很好.
後來我出國唸書了. 慢慢的和台灣的音樂圈也漸漸的失去聯絡. 一直到過去的這一兩年我才又和這些當時年輕時的夥伴又聯絡上. 今年的二月份回台灣時我們又重逢了. 能和兒時的玩伴再相聚. 我心裡真的是充滿了感激. 這是上帝給我們第二次的機會. 所以我覺得非常的幸福. Vivi 這時已遠嫁到法國. 她的一對雙胞胎混血女兒靈活的雙眼跟她一模一樣. Vivi 和劉哲維還是一直保持著聯絡. 而劉哲維也一直保持單身. 在去年劉哲維決定不攪和女人了. 他決定養一隻小柴犬可以聽他說心事. 當他的心理醫師. 而 Vivi 也已準備好要在他家與 Vivi 的娘家之間買一間小公寓.
十一月一號這一天是星期天. 一早我和家人正準備要去教會時接到小元從達拉斯打來的電話. 他的口氣聽起來很沉重. 他說劉哲維因為疏於照料自己, 在過去的六個月裡他的健康亮起紅燈. 即使他後來常常進出醫院. 但是體內的器官已經漸漸的衰竭. 我聽了很難過. 但是小元接下來的話真的讓我失聲的驚呼了起來. 他說醫生已經將病房開放給親朋好友讓他們去見劉哲維最後一面了.
什麼?! 這樣年輕的一條生命就要漸漸流失了嗎? 小元的聲音真的快哭了. 他問我要不要打給 Vivi. 我想了一下. 我知道一定會有人打給她的. 而且會有很多人打給她. 我們就不要再增加她心裡的負擔了吧!
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卻不能夠在一起? 為什麼?! 像我這種喜歡就去拿. 不喜歡就丟掉的個性是無法了解的. 不過我後來看了 Vivi 的網誌我也大概了解了一點. 人在年少輕狂時, 常常做一些決定是自己後來也無法解釋的. 一顆放蕩不羈的心和一顆渴望愛情滋潤的心是無法找到交集的. 也許兩顆年輕的心在經過歲月的歷練之後還有機會共渡白首. 但是萬一呢? 當一切都太遲時, 這不是生生的要活著的那個人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嗎?
即使我們每一個人心裡都有一連串的為什麼. 但是我相信凡事都有它的道理在. 我想劉哲維在最後的這一段時間裡留給了 Vivi 一段非常好的回憶. 我很喜歡 Vivi 寫的這一句
彩虹的美好, 因為有陽光與雨水的會合, 生命的奇妙, 由於你 也由於我...
Vivi 真的是一名奇女子. 如果你對她的婚姻狀況有疑問的話, 老實說, 連她老公都知道的事情, 還有必要向誰隱瞞呢? 反過來說. 讓我問你這句話. 今天換成是你. 你有像 Vivi 一樣的勇氣大聲的說出你心裡的最愛嗎?
這是摘至 Vivi 的網誌
晚上, 回到巴黎, 10點半(臺灣11/02的五點半) 很累的倒頭睡去, 心中還是唸著那通未留言的電話是誰打的.... 半夜裡, 矇矓中被手機的響聲嚇醒, 跌跌撞撞的去接了它......
我的維, 竟然 在臺灣時間早上5點40分 在榮總 過逝了...
走之前, 圈內好友 及樂手们 包括華健都去看了他.....DW告訴我說 他那時還有一點點的意識,
然而, 熬到零晨, 在劉媽媽跟他說 : 你要是很累了 就把眼睛閉上吧...媽媽會過的好好的...., 他就閉上眼睛, 去了~
小廖打給我時 泣不成聲,
而我, 哭不出來.....
他向我抗議: "妳好像很捨不得打給我厚~?"
以前, 我們經常互相ㄍ一ㄥ著不先打給對方, 都想證明自己沒那麼想念對方,
也很不服輸, 不願讓對方認為是自己愛他比較多,
那是以前了.....
而現在, 一張老臉也四十幾歲了, 不會再像從前一樣, 談個戀愛還要顧面子...
但是 維... 我不打給你的原因是,
讓你少點負擔, 讓你少點壓力, 讓你少點牽絆 .....
因為這些 "負擔", "壓力", "牽絆" , 正是當年讓你從我身邊消失的使因.....
因為我不想再犯和以前一樣的錯誤, 因為我只想好好重新和你學著像兩個成熟的大人穩穩重重的愛在一起, 一起分享生命與生活, 就醬子而已.......
其實我早已看到你已經準備好了你的位置, 準備讓我跨回你的框框內,
但你不願意勉強我做任何決定, 你生氣我所承受的那些隱痛, 你一直告誡我要以理智與智慧去解決, 你也告訴我小孩不是問題.
但是 維...
就在我一步一步走向你的此時, 你卻撒手而去 ....
你一定很不願意 , 你一定撐了很久,
我都來不及向你說明我對你未來人生的藍圖與計劃, 我都還來不及告訴你我是如何打算我們年老時的生活模式 ......, 你的遺憾 , 我的錯愕 ,所有好朋友對你的婉惜 ....
我不知我的眼淚能夠忍住多久 ?
我不知道若參加你的告別式 會不會發狂 ....?
我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要向你講 , 從今往後也只能在夢中對著你嘆息 .
小維, 他是我十九歲時愛上的那個人,
也是我這輩子唯一不敢在他面前碰吉他的那個人,
也是曾經深深傷害過我, 也被我同樣深深傷害的那個人,
也是我整整繞了世界一大圈後, 還是放不下的那個人,
他是我的寶貝, 當初離開他時, 如同割下身上一塊肉一般的痛不欲生,
但那時的我們, 都太年輕了, 他寧願選擇放縱自己的自由, 而我寧願選擇穩定卻沒有火花的生活,
只能說, 我們都還沒有準備好, 但是我們卻分手得如此痛苦...
我們抱頭痛哭, 嘆息為何兩個如此深愛對方的人卻不能生活在一起...
我們總是在一些巧妙的場合裡不期而遇, 他總是不改口的一直稱我my love...
我一直為了自己的矜持與面子, 一直強迫掩飾自己強烈的心跳, 澆息心中的火燄,
然而, 這麼多年下來會經常做的同樣的夢境, 也是那真實自己向外在的自己的喊話,
在我拿出決心要誠實面對它的時候, 卻讓轉了一個大彎讓我上了斷頭台...
好累...
我好恨他為什麼這麼好強, 恨他為什麼不早一些聽我的話...
朋友们說, 每個發生的事情, 皆有它的原因,
而我想找出這個原因,
維, 我是不是還有沒告訴你的話 ? 我是否已經將我的心全然表達給你了?
我是不是還有什麼忘記了的事要對你說?
你要繼續在天國裡過你多彩多姿的生活,
但是不要那麼小氣得只在膝蓋痛的時候才想起我 .....
以下是和劉哲維相關的網路消息.
http://www.modernmusician.com/index.php?lang=zh_TW
http://www.wretch.cc/blog/jackliaw58/15605069
Youtube 上所找到劉哲維的精采吉他獨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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