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見自己 依舊寧靜。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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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你會覺得某篇文章成形了？

我一直羨慕記憶完整的人，可能就像羨慕思考完整的人一樣。因為我的記憶和書寫常常像拼圖，先是因為某種想法零碎的以塊狀散落出現在地上，等出現到了某個程度，我就開始撿起看來是同一家的放成堆，再試圖把他們拼成形。

拼過兩千塊以上拼圖的人大概可以稍微體會那種感覺。雖然我一直都不太明白為什麼有人會願意花時間在無數塊長的有點像又不太像的木頭上，更奇怪的是我居然也是那類人的其中之一。而這種拼湊比兩千片的拼圖又難上好幾倍，因為它是好幾盒拼圖被倒在一起，然後你還沒有那些盒子上的圖案幫你判斷紅色的到底是楓葉或是夕陽。這究竟卡通還是風景？海洋還是高山？

碎片是我的，圖卻不知去向。

於是我常常花很多時間在犯錯，比如顏色雖然一樣但是搭不起來（可能不是同一盒），或者原本在上面的拼到下面，在左邊的放到右邊。有時我會很沮喪的停止拼湊，望著這堆不成形的塊狀發楞，告訴自己：「妳實在不是個天才。」然後開始去查查星座血型個性姓名學以找到一切詭異狀態的某個不在我自己控制範圍內的歸因，好平息內心的不安。但等到我決定相信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是天生逆向游泳同時還四重人格分裂的雙魚座AB型後，我的手卻又不自覺得拿起了某一塊紫色色塊往角落的未完成走去，繼續重複那緩慢而莫名的工作。

那種感覺有點變態其實。

通常，要一直到某個時候（那個時刻究竟需要到怎樣的程度什麼樣的誘發我也不清楚），我眼前依然凌亂的碎片會忽然構成一幅圖案。

我知道它到底長什麼樣子了！

接著我開始大刀闊斧將不屬於這張圖的碎片踢走，把該左邊的放左邊該右邊的放右邊，一切柳暗花明行雲流水好像李白或莫札特附身而之前的困頓仿若只是「今天暫時停止」裡面那個恐怖的土播鼠節惡搞幻覺。拼圖完成，我意氣風發，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基本上我不願意稱那個時刻為「靈感湧現」，因為我常覺得自己有很多「靈感」（如果你認為靈感就是忽然間有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讓你想寫些什麼的話），不然我就不會在網路上如此的聒噪。但它的確是我開始學會用鍵盤打字並且打讓人看得懂的字後的一個難解之謎。然後我猜想，會不會是上帝覺得我太過頑劣，保羅在大馬色一次感召便一生堅守呼召，而我需要每次都被大光電一電修理倒地以免變成囂張的梅菲斯特或者誤以為自己真的是個天才。才會每次等到我過了對上一張圖的沾沾自喜，滿懷成功的自信的準備對付下一張圖時，就碰！的一聲將我打回地面。碎片在地上等我，世界如此美麗。　

我開始相信這是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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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人問我，你是做什麼的？我多半答不太出來或者答的很龜。

我想下一次我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我是在拼拼圖的。」


　　　　　　　　　　　　　　　　　　　　　　　雨小漣2004年10月脫軌演出下台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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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你敢相信嗎？我其實本來只是想在留言版上問：你什麼時候會覺得一篇文章「成形了」的，因為我剛剛才用了快三天的時間專注等待到某篇文章的「成形」（即使還沒寫完）。現在到底為什麼會出現那麼多字，連我都搞不清楚。我只能肯定它絕對超過一千字塞不下留言版所以只好搬到前台來。

圖片：1939不明白　康丁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