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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08 23:22:19| 人氣17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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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山新村
總是記號般地與烈日重疊
像一張逆光的相片
於任何時空
令我難以睜眼

我是不習慣悲戚的
但最近常被眷村老家的哀愁夢境
敷上一層薄汗

2003年春假
我那眷村老家已拆
這是我第一次真實地感受何謂
怵目驚心
放眼所及一大片殘曠猶若戰後光景
每踏一步
裂瓦碎磚的哀鳴
就像是我內裡碎裂般地悲泣著

單親的我
小時候
是被舊時代移民的外婆
老兵外公帶大的
依稀眼見外公在近午的課堂外提著新鮮便當
凝視我
還有外婆在斜陽餘暮中捧著供佛的香
倚門等我放學回家的畫面裊裊如霧
不經世事的我
晚餐時總是瞪視著伊拉克的戰地新聞
疑惑著外公為何不看貓鼠卡通
一家三口溫熱地飲食著彼此的安穩
京劇音歌仔戲樂
在那一切溫柔靜謐的年代中
我依靠著外公外婆
深信著他們就是我的天地
而這一切
都是再自然不過的真實

直至小學五年級的某一天下午
如出一轍地同窗嬉笑
在打鬧著故意不向要好同學道別中
驚慌地被媽媽領回台北
其後一直
像魂魄未趕上車般地
喝著大都市的水
吃著大都市的食物
壓縮成長飛快翻頁
不知不覺地
那健康而豐美的黑色素
如同幼年記憶散失般地淡化得毫無蹤影

成年後
時常夢見中正國小沙漠般的黃土操場
奔跑著的學童
帶著因膚色黝黑而特別耀眼的露齒笑容
無垠的操場對小小的我們來說
真的就是全世界
即便只是一部土黃色的單色電影
裡頭的陽光都美好得讓我發暈
然而
那太陽灼燒
黃土飛揚的童年憶記
對現在的我來說
竟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古老夢境

但我是開心的
對於能擁有這麼溫馨的曾經
就算只是一場夢
都足夠了
只是我虧欠這所有
圍繞著我童年的美好
一聲再見

2002年春假
是我生命中的最後一次眷村新年
那時的我尚未明白
故鄉的眷戀
竟會成為我一生中最大的哀傷


我要檢舉
台長： 卡提耶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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