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邊,等待渡輪的人不少,我看不出有任何一絲焦急在他們的臉上,就算我緩下腳步,我仍顯現出一種焦慮在他們的身旁。這些人都不是到歌劇院來的,這裡只是通勤往返的一個驛站,即便如此,我仍嗅不出一絲匆忙的味道,此時扇型的地標式建築聳立在人群的背後有一種優雅了。
在市區裡我已走上大半天,我習慣抬頭看看天空,這裡的天總是藍的澄澈,我總想這天的盡頭又是何方,有時總有一種暈眩的錯覺,彷彿伸手便要再替這個城市抹上一朵雲彩。其實,遊走的目的只是試圖從地圖上的這個點飛往另一些同屬這塊古老板塊上的城鎮,但是,我毫無頭緒,如同此時。我只知道我要往南方走去,不同於北半球的常理,往南行走才會替這酷夏消消暑氣,所以這是我飛向南方的理由,這種念頭強烈到一種思念的地步,對於陌生的土地又怎麼思念我也感到莫名,或許單單往南這樣的意念就足以領我到記憶裡回家的感動,又或許只是一種命運的牽引,引著我到一個更接近自己的地方,或許極樂天堂不在西方。
我知道這一趟旅程我勢必要一個人的,但是我知道有些人在我的周圍用一種令我感到壓迫的熱切等待著或是叮囑著,這種孤單的感覺反而不那麼濃烈了,相反的,我很渴望一種形體上與意志上的孤獨,我並不懂得要如何跳脫那一種熱切。(我心愛的人啊,這裡我指的並不是你的牽掛,因為我知道你未曾以言語或行動來將我束縛。)當時,我只知道我的行程就這麼定了,我的任性與果決贏得了那些人的一種欽佩與無言。環繞在我身邊的氣氛顯得相當詭譎了,有著他們的踟躕,以及我的焦慮。我之所以說他們猶豫不決是關於一同旅行的計畫,打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真心的,我想他們也只是說說場面話,不至於澆熄我的熱情。這麼說又顯得矛盾了,我仍持續地感受到一種眾所矚目的關切,而這應該假不來,如果連這種熱切都可以如此虛偽,我也只能說人生不就是某種程度的偽裝。
零四年二月七日,我,在輕度的焦慮之下飛往阿德雷德,開始一段我稱之為ATS(Adelaide to Sydney)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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