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寧空 世界旦夕更迭，天空日月在我們眼前更替，恍然似的曳出了我們斑駁走過的跡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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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一、 基底為動畫之劇情延伸

二、 OOC，回憶式撰寫。以此為主題的可能不只切嗣這篇。

三、 算是第一次寫Fate衍生作品吧，也是想藉此弭平看完Zero之後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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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拯救世界的荒謬，只能託付給奇蹟。

　　萬能的願望機、奇蹟的聖杯──若那真的萬能，必定能讓所有的淚水，都消失。

　　那是他的夙願，而那或許是那個身為切利的自己、無能的自己所迫切渴盼的。

　　可是切利已經不在了。在夏莉離開的那天、在村子被焰火吞滅的那天，他就只是衛宮切嗣，而不是能夠笑著跳水、笑著過每一天的切利。

　　

　　『切利，切利長大以後，想做什麼呢？』夏莉的聲音忽然近了。

　　近的就在身處戰場的他身邊。

　　

　　但衛宮切嗣忽然間想起，那時候的他不也是在戰場上聽著夏莉的聲音嗎？

　　那場只有他與夏莉的戰爭裡，勝者是誰，輸者又是誰呢？

　　或許他們都是失敗者。

　　否則，為什麼只是想證明父親是能幫助到村子的夏莉，會在最後求著他殺了她──『在我還沒失去理智之前，殺了我。』

　　否則，為什麼哭著的自己，還是拾起了那把鋒利足以切水果的護身刀把，將夏莉葬送至自己到不了的那個遠方？

　　

　　他沒來得及告訴夏莉答案。

　　可那個答案的根源是來自哪裡？是夏莉朝自己詢問時就萌生的，還是在烈火燃燒中滋長的，甚或是，其實那答案根本早就隨著心與手的分離而被扼殺。

　　子彈脫出槍膛，直線飛往的彼方，是熟悉而陌生的「父親」。

　　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在手上、肩上，最後壓在心上，他卻只是面無表情的扣下那從未真正緊握的黑色槍枝──他沒想過從此之後他的手裡只剩下槍，以及，菸。

　　心與手的動作分離。於是那一切像是他矇住了雙眼，只不過手做了一個扣鈑機的動作，像吃飯、睡覺一般的動作罷了，所以沒有眼淚、沒有心痛，只剩下分割開情感之後的空洞。

　　

　　也許心就是從那時候，對於「幸福」，會感覺到痛苦。

　　因為幸福的背面，是失去。幸福的後方，是抹滅。

　　他不應該有愛。

　　『對我而言，妳就是「母親」。』

　　『切斷與起源，就是你的名字。』

　　

　　──為什麼明知道不能夠有愛，在逐漸空茫的眼眸裡還是容納進對那個人的依賴跟信賴？

　　那一天或許是娜塔莉亞難得跟他說了那麼多無關乎任務的話，雖然耳邊盤據的依舊是無線電的電子音效，可似乎那烈火掩蓋視野那日的平淡嗓音，便藉此刻印在心底。

　　衛宮切嗣總是在失去。

　　槍口對準無數陌生的臉孔，到最後卻又親手葬送了陪伴自己的人，只為了那留於身體深處的「正義」。只為了讓那衡量一切的天秤不失衡，所以他得捨棄「少數人」，哪怕那是深植在他心底的陪伴。

　　

　　──如果沒有娜塔莉亞，就不會有後來的衛宮切嗣。不會有後來人稱「魔術師殺手」的他、不會有身為「獵人」的他。

　　狩獵少數，拯救多數，哪怕這樣的衡量極度扭曲，他卻如此貫徹。

　　……也許那只是他不願讓那橙紅的顏色再次於自己面前燃燒出一片荒蕪。

　　更不願見到眼淚。

　　但為什麼自己不哭了，卻還是會心痛呢？心如刀絞的感受，終其一生伴隨著他，像是嘲諷著那小時候的理想──成為正義使者。

　　

　　『愛麗絲菲爾，妳會因我而死。』

　　犧牲少數，換取最大數量的幸福。他所貫徹的信念能到達這樣的遠方，但命運的刀卻沒有忘記在他心上再劃落傷口。

　　拋棄了自身利益只為世界，於是他明白自己沒有幸福、不能幸福，一旦幸福就越是疼痛。

　　可他總是那麼幸運的擁有幸福。

　　

　　他曾向舞彌說，伊莉亞的重量遠比那把握在自己手上的槍要輕上那麼多。

　　會憂傷的自己、掛念女孩跟女人的自己，分明就有愛。

　　

　　就如那一日將砲火對準了客機，彈藥上膛，繼而擊發而落於手心、手腕，甚至是全身的沉重，就像那一天他親手葬送至親一般讓他難以喘息。因為心裡有愛，所以難以呼吸。

　　但他不能。

　　衛宮切嗣只是為了根絕世界上所有眼淚而奮鬥，如此，他心裡不能有愛。有愛就會左右他的判斷、左右他選擇犧牲。

　　

　　『今天早上的你，終於變回了原本的切嗣。』原本的，切嗣。

　　舞彌說原本的他回來了。

　　但原本的他是什麼呢？

　　

　　是切利、是切嗣？是魔術師殺手、是愛麗斯菲爾的丈夫？是有愛的他、是無愛的他？是不能夠感覺幸福的他、是能夠抓握幸福的他？

　　

　　『切嗣，你小時候可曾懷抱過正義？』

　　Saber的問話，似乎勾起了太多關於夏莉的記憶。

　　小時候潛藏於心內的理想，後來成為了可笑，大人啊，早就失去了做那個夢的顏面，而他早就應該知道清醒。卻偏偏在最後望見了願望的崩潰，才明白自己的正道，有多麼令他難以置信、心如刀割。

　　無法具象化的解決之道，他只能託付給聖杯。然而萬能的願望機卻告訴他，就連他都無法具象出的願望，聖杯只可能以他所想得到的方式辦到。

　　他的正義太沉重，連他都無法負荷，所以託予聖杯，卻只得到荒謬。

　　

　　『把眼淚留給夫人吧。』

　　是什麼樣的他成就了那樣的她。

　　她微笑，他卻只剩下眼淚。想除盡一切眼淚的他，卻擁有所有的眼淚。

　　

　　殺掉父親的時候，他沒有哭。或許那是因為他在不得不殺掉夏莉時就哭過了。

　　殺掉那些陌生人的時候，他平靜無波。或許那些平靜都在不得不親手終結「母親」時徹底崩壞，只因他平時壓抑的太好，才會只在那時候潰堤。

　　殺掉其他魔術師對手的時候，他冷靜果敢。或許那是因為他心底有理想，犧牲了少數的，就能換來多數的不哭。那少數，卻恐怕也包括他自己。

　　……命令Saber毀掉聖杯的時候，他是那麼堅定。

　　可當冬木成了燃燒的都市，生靈塗炭後的灰燼在他眼底無限放大，那些失去、那些堅強，全都在見到衛宮士郎之際，隨著那被聖杯詛咒過而崩毀的魔術迴路，一同潰解。

　　

　　心與手的動作不是應該分離的嗎？哪怕娜塔莉亞曾說，過度如此便會使人再不是一個普通活著、普通生活的「人類」；哪怕那犧牲少數拯救多數的理想是娜塔莉亞曾經的玩笑話；哪怕手下流的血成了河、成了海；哪怕耳邊的悲鳴成了無時無刻嗡嗡作響的鳴聲……他都置若未聞。

　　會痛的心，不是應該與造就這一切的手切割開來的嗎？愛，不應該與他那持槍的手連接在一起……

　　

　　「老爺，既然大人不能夠，那麼由我來完成應該可以吧？」

　　「由我繼承你，完成你的夢想。」

　　

　　夢想。那是太久遠的記憶了。

　　久到，那是在他還擁有純粹眼眸的時候。也許想拯救蒼生的願望亦能算是他的願望，但那早在聖杯詛咒了他、汙染了整片冬木大地之際，裂解成難以彌補的失去……衛宮切嗣總是在失去，就連最後也失去了願望。

　　如果他還能許願的話，或許他會貪心的希望一切都逆推重來？

　　然後他或許就不會是那一個只擁有沉著冷靜的切嗣。

　　

　　早在那一日畏懼著、說著我們就這麼逃吧的時候，就應該帶著愛麗斯菲爾離開。如果他知道終究是如此、願望不可能達成，那麼他不會追尋著那虛無的夢，這般久、這般長，長到他似乎忘了原本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有著愛的自己，到底是在村裡就死得透徹，還是在浮艇上死得乾淨，又或者是在冬木的第四聖杯戰爭之中毀壞，甚或是──其實從來就沒消失過。

　　所以在找著衛宮士郎的時候，他才會淚流不止，只告訴他那麼一句「謝謝」。

　　他要感謝衛宮士郎的東西有太多了。

　　像是他遏止了所有失去，像是他讓他獲得救贖。那大而博愛卻終成毀滅的願望，其實徹底撕裂了他比誰都脆弱的心。

　　他的愛，比任何人要多，多到溢出給這個世界，卻又會在某些時刻「自私」的只給予所愛之人。

　　

　　他試圖用愛擁抱這一個永無止境爭鬥的世界，這或是他與言峰綺禮最大的不同。對於這世界，衛宮切嗣從不只懷有虛無。

　　

　　『幸福……只會讓切嗣感覺到痛苦罷了。』

　　為什麼痛苦？為什麼不能幸福？

　　葬送別人幸福卻追求最大幸福的人，是他。如此矛盾而痛苦。

　　為了世界而剝奪自己能幸福的權利者，也是他。犧牲小而成就大──但卻依舊迎來最不願望見的毀滅。

　　若知曉世界終將如此殘酷，或許他願奉獻更多的愛。而不是時刻警惕著自己、懊悔著──說著「我沒有資格」。

　　※

　　愛是什麼？

　　是博愛、是溺愛、是寵愛？

　　你的愛，偏偏就承擔了如此多的痛、這麼樣多的苦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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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看完這篇的你會說，幹什麼一個同人作者要純寫衛宮切嗣的內心？如果要看切嗣的內心戲，原作虛淵已經在小說裡給了很多，這我不否認。

但我卻仍無法克制自己想要用自己的話去詮釋那份痛感，我只能淺白的用「痛」字形容，但我卻明白我感覺到的、想說的，原比「痛」字要多上太多。

基本上，Fate Zero裡面我最喜歡的大概就是這個終局最為悲劇的角色。比起死亡，理想的徹底壞去才是最殘酷的一件事，所以我稱切嗣為最悲劇性的角色。當衛宮切嗣終於發覺，自己渴求的其實終究無法實現，那種無力感有多傷人，我覺得實在太難以計量。

不如說我創作這篇便是想以此緬懷我感受到的切嗣，與真正的切嗣許有出入，畢竟我不是虛淵，然而，卻希望我感覺到的切嗣能多少有點情緒一點、會想得很多很多，而不只是流淚、不只是壓抑滿閥之後一瞬的崩潰。

所以我把久遠記憶裡的夏莉跟娜塔莉亞放跟切嗣一起。因為小說進度我並沒完全補完，看動畫能見的則是把過去跟現在稍微的做過切割，我感覺上是那是切嗣的一塊，然而冬木聖杯戰裡的他卻沒有像我寫的這樣，把所有一切混在一起想也說不定。

可以批評我為何這麼寫，因為我也只能這般寫。目前的我不願拉到別的情境去寫沒有崩壞的他們，最多想寫的便也只有「如果他們沒有如何如何，會怎麼樣」。但我只能接受「如果」，而不能接受徹底的一個新的可能。基本上這兩者在我眼裡是不同的。

也就是，我只願假設，不願直接修改他們的命運。他們的終局已然寫白，而我似乎沒有那樣的資格替他們改變什麼。

所以現在的我只能書寫他們的情緒，像是書寫著也能讓我心裡感覺的切嗣好過一點、也讓感知到太多痛的我好過一點。

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這樣好好寫作了，可以說我的文筆大概是退步得更沒有人想看了。於是，我只為自己而寫，為了緬懷我心裡那永遠偉大的他們而寫。

先是切嗣，再來可能會有雁夜跟時臣，但也許不再以這模式寫也說不定。

如果你能喜歡這篇，我想那對我或許也是一種安慰。

安慰自己其實還能好好書寫一個人的心，這篇，我就只是想書寫切嗣的心。帶著對原作虛淵玄的敬重、對原本產出這概念的奈須大師敬重，去寫著我眼裡，哪怕痛卻始終貫徹理想的不屈的他們。

謝謝你們看到這裡。

IE 2018 / 1 / 19 PM 1：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