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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5-11 14:49:33| 人氣71| 回應0 | 上一篇

【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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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

雨水和著血水。

我的朋友死了,死在一場憾恨裡。
他沒有交代遺言,只是向天怒吼,瞠目問天。

是的,我的朋友死不瞑目。江湖之身,生死早已注定。只是,又有多少人能走的了無憾恨?




朋友是個安靜的人,少言少語,俊秀細緻的臉龐直比京城裡的尊貴公子更形優雅俊美。但是,他是個江湖人,俊美的臉孔不會比他的功夫來的更有價值。所以,他戴上了面具,一張詭譎怪奇的面具,遮掩了自己的美貌,也藏匿了自己的赤誠真心。

- 他,選擇一條隱晦難明的路,走上不與眾人相同的道路,去闖他的江湖,去造他的正義。

江湖人給他起了一個帶著惡意的名字:邪影,我則喚他:尋。尋?!是的,我叫他尋 --- 一個走在黑暗裡的人。

我始終明白他在找尋他要尋找的東西。當然,我問過他也質疑過他更勸過他。我要他拿下那張總是讓人誤解的面具,我希望他能被眾人所瞭解。朋友只是輕輕搖頭,雅緻的臉蛋上有著淺淺的容笑。他輕輕笑,雲淡風清:那是我的江湖,我的正義。

- 那是我的江湖,我的正義。

自此爾後,我不再勸,卻仍是不平。

如果,那是你的江湖你的正義,為何你要走的如此艱辛?只能在黑暗裡畫亮你的劍光,然後,任由愚蠢的世人錯看你的行徑?
如果,那是你的江湖你的正義,在黑暗中尋找光明的你會否感到孤寂、會否感到冷清?!

尋啊,我總是想告訴你:你的江湖你的正義,是那麼的冰冷漆黑,是那麼讓人…心痛難捨。

那天,你的朋友來看我。我驚訝於他的一身仙氣飄飄,他似乎更驚訝於我滿身的官味俗昧。

尋,因為你,朝堂與江湖,有了極其罕見的接觸。

我向這位道者說了許多。講你少時的豪情,述你幼時的孤苦無依,更憶起你我共同的過去。
少時你花前舞劍,我庭下作論,我們各自為成長後的未來作最大的努力與準備。

你我同是一個故鄉出來的浪兒。
你涉江湖我問朝廷,我們各在自己選定的江湖裡奮鬥各在自己劃開的天地裡揮灑。
我是你的知己,你是我的知音,雖是在不同的世界求自己的正義與希望,卻總會在花美蝶飛的時節裡共譜一曲綿長的琴瑟美好。

我從不扭捏於自己對你的情感,你也從不困頓你的愛情。因著這一份知心知情的情誼,你我二人在闖蕩陌地的同時彼此不再孤寂。對你我而言,同為知己同為愛侶該是一生中最大的幸運與福氣。只是,尋,我只問你,我只問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在你怒向天際憤吼的哪一聲的憾恨裡,究竟,是否有帶著絲毫對我的掛念?!

我想,有的!否則你不會讓這位道者帶來你的死訊,更不會要求我將你的屍首送回故里。縱然你我早有約定,無論誰生誰死,生的人必要笑著送亡者回故里。但是,尋啊,請原諒我在最後一刻不能完成你的遺願。我可以笑著面對你的死去,卻不能笑著面對你的亡故,這之中的差異你可知悉?

身死,不過一個軀體、一身皮囊的還復於天地。但亡故,一生在黑暗中找尋正義的你必將死後背負惡名。

尋,我終是個在宦海裡浮沈太久的人,終是沾染了一身的俗氣。身為你的知音,我終是敵不過那一點私心作祟 — 我,不能讓你死後不得其名。

是的,早在你我出走故鄉之時便對這樣的結果有了接受的準備。但我不能不忍不肯也不願,不願見你背負著不該屬於你的臭名。走在黑暗中的你,在最後,我要你走入光明。所以,你的屍身由這位道者送回故里,由宗主親自為你正名。這是我的私心,身為你的好友,這是我的私心啊,尋。

也許,我們都只是天地之間的蜉遊子,眨眼間灰飛湮滅,求這生前榮耀後世名無疑是圖勞之舉。但,尋啊,我總想你在這世事紛擾的長河裡留有一點痕跡,留供後人在無意間撞見的可能。為這你總是叱之以鼻的可能,我情願日後九泉幽都任你笑罵也要為你留下美名。

尋,我來看你,你好嗎?

近來朝中多事,總有乖邪之徒乘亂鑽營,擾得我心煩至極。
猶記過去朝亂之時,你總是會帶著故鄉的小果酒,撤下你那怪奇的面具露出那一張總是讓我神醉的面孔笑道:來,一醉解千愁,醉醒了再想法子對付那群惡人。但如今 …… 小果酒啊小果酒,故鄉的小果酒,今日我飲小果酒,多希望是永遠只醉不醒,有你難得一見的笑顏伴我一同煩惱一同愁。

尋,我來看你,你好嗎?

山頭易降冷雨,淅淅細雨將你的墳頭洗的翠綠如新。

你的那位道者朋友曾說,他在那一場滲有你紅血的雨中向你承諾,你的遺憾由他一肩負起。他是個守諾的人啊,尋。他以一位武林名宿的身份讚揚你,讓世人得見你的犧牲與付出,更在前些日子裡實踐他對你的諾言,手刃毀你聲譽的惡徒。尋,人生得友如此,我真為你高興,真的,我好高興。

尋,我來看你,你好嗎?

雨下的大了,我得走了。桌前的小果酒是你葬下的那年釀的,三年酒釀,氣味正好。你不會怪我到現在才來看你吧!我總是要等你最愛的小果酒釀好才能與你共飲的,不是嗎?!

哈哈,真是知我者尋也。是啊,如你所料,釀小果酒的同時也在醞釀我的勇氣 --- 來看你的勇氣。尋啊,這勇氣我可是足足釀了三年之久,你可別讓我淚眼昏花,瞧不見你的笑容啊!

雨真的下的大了,我得走了!讓我下次再釀一壺小果酒,我保證,下次釀酒,一年時間就好!雨真的下得太大了,我看不清你。我走了,今天讓你笑我沒關係,我將不爭氣的淚水留下讓你和著小果酒一塊兒痛飲。下次,帶著小果酒的我會帶著最勇敢的笑容來看你!

等著,就這麼約定!!



寫著這篇稿的時候,腦海中總是在問一個問題:相對於龍圖霸業時期的無名英雄獨孤遺恨,一步天履-尋是不是更像個默默無聞的無名英雄?

因為這樣的發問,所以有了這一篇文稿。

尋,簡單的名,簡單的人。願意以醜面聞世,願意讓惡名蓋身,只為了尋求並維持他心中所認定的正義。這是他的作法,以惡止惡,以干戈化干戈。他的為人,是透過劍子的口告訴我們的。因為是劍子說的,所以我們相信,不只信了劍子,也認了一步天履的俠骨胸襟。

尋,在霹靂的故事裡是個曇花一現的人物,卻也是被傳說架構出來的角色。所以在初時,在武林的傳說裡,尋的代碼是邪惡的,是邪惡至極的影子,是萬惡不赦、禍害濤天,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壞胚。但,傳說是可以假造的。邪影的傳說,在最終被證實,是個惡意的造假嫁禍所編織的謊言。

這一連串的變化讓我覺得有趣極了。起始,我們服膺於謠傳,最後,我們又因為劍子而還他清白。也因為劍子是個極具份量的人物,所以三兩句,交代了尋的風骨與那不為人知的仗義之路。

究竟,我們是信了劍子?還是毫不猶疑的認了一步天履?究竟,我們是容易被擺弄的,還是終有月明雲開、真理得清之時?卻原來,人是種只聽他想聽的,看他想看的的生物,所以,有些事情,我們總是看的不夠清明,想的不夠透遠。水清無魚,所以必得有人入無間境域掙扎徘徊。尋,便是那走在無間道途的人。

相對於無名英雄獨孤遺恨,一步天履-尋是不是更像個默默無聞的無名英雄?

我認為是的。我認為尋比獨孤遺恨更像個無名英雄,所以我為他不平,所以我寫了這樣的一篇文章。只希望為這樣一個角色平反,讓他得到應得的尊榮。這是我的私心與偏見所產出的結果。^^


台長: 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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