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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5-08 11:05:46| 人氣4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殺人計畫-(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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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舅剛送走父親,任由醫護人員將不會再醒過來的身軀推走後,來到門外。正講著電話的阿南一見到他後便立即掛上電話。

    峰舅發現阿南是刻意避開不讓他聽見對話內容的。不好的預感。

    「回去吧。福伯說剩下的組織會替你處理。」看來峰舅的特權在他父親一逝世後就馬上被解除。他現在的身份仍是半個人質。

    峰舅覺得事有蹊蹺,他腦中的警鈴已經響起。

 

    峰舅和阿南離開醫院時天已經黑,雨也停了。

    阿南開著車,峰舅無精打采地坐在一旁。他的思緒被抽空了。腦袋裡頭只裝著跟父親有關的事情。

    峰舅從很久之前起已習慣看著父親躺在床上的樣子,他腦中現在浮現的卻是父親生龍活虎的模樣。但他卻被送了走。上了一列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列車。以後再也見不著了。

    雖然腦中的思緒已被佔據了一大半,但峰舅還是發現了阿南的異狀。他注意到阿南的餘光不時地放在他的身上。峰舅刻意將眼神眼神別過,直盯著窗外。

    他的父親離開了,福伯不再有支使他的把柄。他清楚地明白現在要擔心的是自己的安危,憑著身為兄弟的直覺。

    車子緩緩地在路上開著。不是回去福伯辦公室的方向,反而朝山區開去。峰舅更加確定自己的設想將會大大可能地成真,幾乎是確定。

    「不是要回去嗎?」峰舅依然看著窗外,他明知故問。

    「福伯交代了一件事情。要先去辦。」這答案使得峰舅肯定了自己的第六感。

 

    他們轉入山上的一條產業道路。

    車燈照著隨著山風搖曳的高聳芒草,像是迎賓一樣地綿綿不絕。

    燈光觸不到的地方則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甚至起了霧。整片天空像是壓在車頂一樣。

    廣播收訊不良摻雜著沙沙聲響。不知開了到底多久,好像還在一樣的地方一直前進。

    他們沉默了好一陣後,到達一塊較為空曠的平地。一棟破舊的工寮出現在他們的眼前。阿南將車停下。

    「你等我一下。」阿南下了車,走進工寮。過了一會兒裡頭亮起了微弱的光火。

    峰舅打開車窗抽煙,外頭的空氣已經比平地涼上不少。他的鼻腔中充滿自然的氣息。或許以後父親住的地方也會是這樣吧?被一片大自然包圍。在夜晚的時候就這樣孤伶伶地一個人。這台車就像是一副鐵製的棺材一樣,而自己正在體驗父親即將進入的那種新環境。

    峰舅緊盯著屋子窗上的人影,他以準備好隨時都要展開一場搏鬥,即使自己手無寸鐵。

    「喂。過來一下。」阿南在工寮的門口呼喚著峰舅。

    峰舅下了車隨他走進裡頭,地上的木板早已年久失修,每踏一步便會發出快碎裂的聲響。阿南站在一個用帆布蓋起的東西前。

    「你搬那邊。」阿南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他們兩人費了一番力氣才將那個重物搬到後車廂前。

    阿南要峰舅搬的那頭先進去,並指使他一個人將物品安放整齊。他自己先放了手,並點起了一根煙。

    峰舅做著他被吩咐的事情。阿南默默地從外套中掏出一把預藏的手槍。小心翼翼地瞄準峰舅的後腦。

    峰舅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他感覺到背後的異狀。一個轉身攫住他拿著槍的手,並一腳往阿南後膝蓋的關節踢去。

    阿南來不及反應順勢跪在了地上,峰舅用力地朝手肘上的關節打去,一把搶過了槍。他向後退了幾步,將槍口反指著剛才想要了他命的阿南。

    「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峰舅反過來佔了優勢,他那幾下確實擊中要害,到阿南能順利地站起來還有些時間。

    「哼,你不需要知道。」

    一聲槍響。阿南口中的煙掉落到了地上。他的大腿上被開了一個洞。汨汨鮮血流出,將地上的泥土被染成了更深的顏色,而且不斷地擴散著。

    「你們到底想對阿鳳做什麼!」峰舅大聲地吼著。阿南則放聲大笑。

    峰舅用槍托狠狠地打了一下那發出笑聲的嘴。阿南咳了幾下,痛苦地淬出一口血沫。峰舅將槍口抵著阿南的額頭。他隨時都可以取阿南的性命。

    「快說!」峰舅顯得十分焦躁。

    他這幾天莫名其妙地扮演著人質的角色。以往的敵人轉為友方最後又成了敵人。多年前就開始資助他父親醫藥費的福伯現在則是要將他滅口的幕後黑手。

    峰舅現在明白自己成了一顆已經沒有用的棋子。但卻不知道這盤棋到底在下什麼。他沒有任何一絲的頭緒。他急於知道所有的事情。不顧一切。

    他的父親稍早已經離開了人世。只剩下阿鳳還在他們的手上,他視為己出的乾兒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阿鳳一定是被設計要去幹下什麼事情。得救出他才行。峰舅的腦中此刻是這樣想著。但他一直想不透的是福伯設這局二十五年了,不至於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僅僅只為了要阿鳳去殺人。殺手用錢隨便買就買得到。這背後肯定還有什麼內幕。

    阿南拉著受傷的腳往後一坐,手往口袋伸去。

    峰舅又開了一槍,這槍擊中了他伸入口袋那隻手的手臂。阿南像是只被蚊子叮了一下,繼續原本的著動作,從口袋中拿出東西。一盒煙。

    阿南無法舉起他被擊中的那隻手了,於是他用另外一隻手將煙盒接過,單手拿出一根煙叼在口中並點起火來。

    「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了。」雖然阿南像是已經被廢了的人,他的語氣卻平淡地令人感到訝異。

    「你說什麼差不多了!」峰舅急壞了,肯定有什麼他並不知曉的陰謀。

    「你的乾兒子阿鳳啊。他啊,現在應該...」阿南話說到一半便開始放聲大笑,像是瘋了一樣。「應該...哈哈哈...」他無法停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峰舅氣憤地又朝他開了一槍,他認為不管到底是什麼事情,時間肯定很緊迫。

    這槍打中了阿南的肩膀。阿南痛苦地叫了一聲。然而瘋狂的笑聲很快地又掩蓋了一切。

    兩個像是死刑犯的人的對決。阿南身中多槍,峰舅則是被下了滅口令。兩個人在各自的眼裡都必須死。而現在峰舅佔了上風。

    阿南詭異的行徑使得峰舅開始緊張起來,他必須趕緊問出些什麼。

    峰舅用力地將槍口往阿南大腿上的傷口戳去。深入傷口的槍管頂著了硬物,是骨頭。峰舅轉動著槍柄,發出了像在攪拌什麼肉餡的黏答答聲響。

    阿南發出一陣哀號,峰舅停下動作給他回話的機會。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還想不清楚嗎?嘻嘻嘻...」阿南的臉混雜著詭異的笑和痛楚,極度扭曲著。「他現在...就準備要去殺他親生老爸了!」

    阿鳳的親生父親還活著?而阿鳳現在竟然正要去殺他?

    峰舅回憶起當年受福伯資助,以照顧他友人的遺子做為條件,且千叮嚀萬交代絕對不可透露這惡耗給孩子知道,怕是傷害了孩子。

    福伯那時就像是一個大善人一樣地降臨,直到了二十五年後他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場陰謀。恐怖的陰謀。被利用了。他,以及阿鳳都被利用了。

    一股熱氣直上了峰舅的腦門。

    「阿鳳現在在哪?」峰舅幾乎是用吼的。

    「你現在知道有什麼用嗎?反正他在辦完事後也會被幹掉,你是要去幫他收屍嗎?」

    峰舅一腳往阿南的那張嘴踹了下去。接著不斷踢著。鼻樑。肋骨。然後是脾臟。一次比一次更大力。阿南俯臥在地上,嘴中不斷溢出混著口水的血。峰舅一把揪起他的頭髮,他的臉孔早沾滿了血。

    「說!」

    「你要是真的那麼想去幫他收屍。那你就去吧。」阿南用盡最後的力氣,朝峰舅的臉上啐了一口。他放聲大笑。

    一陣霧襲來將兩人包圍。掃過滿山滿谷芒草的山風中,帶來最後一聲槍響。

 

    峰舅坐在駕駛座上,他以所能的最快速度在山路上奔馳著。他用從阿南那奪來的手機撥打電話給阿鳳,在這山中卻一時收不到訊號。他焦急地丟下手機,腳用力地往油門一補。車前頭的引擎發出了更大的吼叫。

    還得快點。還得再快點。

    輪胎在轉彎時發出刺耳的聲響。峰舅一路上猛超車,縱使那樣的速度已經讓他心生恐懼,卻沒有減速的理由。

    他要去阻止阿鳳。必須要去。

台長: Le f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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