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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7-12 16:01:40| 人氣634|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異夢系列之六>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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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在動搖,沉入地底的又升起。
  滄海,桑田。只能跌坐在地看著它這麼發生;時間在前進,感覺上卻在倒退。


  選舉已進入倒數的階段,太陽一下山到處就搭起了棚架辦造勢晚會。滿面油光的候選人拿著麥克風聲嘶力竭的鼓噪,在家裏隔著幾層牆都聽得見。

  「夠啦!」我摀住耳朵。「啊啊啊啊啊...吵死了,這樣怎麼唸書啦!」
  那昏黃的燈泡越來越暗了,終於四下裏陷入一片漆黑。我正拿著筆不知道該怎麼寫作業時,有小石頭砸在我的窗上。
  「是誰?」我從三樓推開木窗向外探頭。
  一個女生在下面仰頭看著我。
  「去找小小!一起去嗎?」她雙手圈住嘴大喊。

  「小小?」小小是誰?好像很熟悉。現在這個黑摸摸的時候找誰都無所謂,有事做就好。我把書本和作業一闔:「好,我馬上下來!」

  老家的街道到處都是稻田,沒有公寓式的房子,我彷彿置身在田野之中。走了一會兒,我停下腳步,側著頭疑惑地看著同伴。
  「怎麼啦?」同伴好像什麼事情被我發現了一樣的心虛。
  剛才的喧鬧聲呢?
  「小小...住在這裡嗎?」

  我倆正站在一個荒廢的院子前面。這房子,我似曾相識;但它現在卻是個破舊的廢墟。房子的後面零零星星地散佈著另幾間房舍,這景象說不出的奇異,像是另一組超出我的記憶外的屬於我的記憶。

  「...」她緊閉著嘴看著我,好一會才慢慢地說:「她被關起來了。」
  「哦。」小小是誰?我還是想不起來。是我小學的同學嗎?眼前的這位同伴我也不認識,可是她卻認識我。也許一生遇到過太多想不起來的事,我並沒有驚慌。
  「是───這樣啊。」這個時間我應該埋頭寫我的作業,可是目前我卻在這裡進行著一件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覺得似乎很重要的事情。我和她併肩走著,腦裏在極力組合著眼底所攝入的一切景象;就像一張亂七八糟的拼圖,那原始畫面呼之欲出,可是...

  紅色警告。
  答案是危險的,拒絕存取。

  我倆來到一棟高大的灰色水泥建築前,那建築沒有門,僅有一個狹小的鐵窗。同伴拾了一顆石子,從口袋裏拿出張紙條包上,輕巧而準確地從鐵窗投擲而入。
  「我們來救妳了。」小小從床上跳起,緊張地顫抖著打開紙條,上面斗大的寫著這幾個字。
  「噓!」她爬到床上貼著鐵窗用氣音說。「現在不行啦,馬上就有人要來了!」

  「天就要亮了,」我對同伴說。「怎麼辦?」
  同伴仰望著翻魚肚白的天空,皺起了眉頭:「嗯。」我想我們兩人想的是同一件事;天就要亮了,在這個沒有隱蔽的建築物前,恐怕很容易被人發現。

  「那我們晚上再來。」同伴說。
  「還要再等到晚上?會不會太久了點?」我驚訝地回答。
  「小小已經被關了四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呀!」同伴無奈的靠在牆上,這時我突然聽到踩在石子地的細碎腳步聲,我立刻飛快地比了一隻食指在嘴唇上。

  有兩個人正朝這建築物走來;我拉了同伴的手就躲到牆的另一頭去。

  金屬鑰匙的碰撞聲在那頭響了一陣,我聽得鐵門被拉開的聲音。這建築物不是沒有門的嗎?我想探出頭看一眼,卻被同伴制止。
  「妳幹嘛?」
  「這房子有門...妳沒聽見嗎?」我揚起了一邊的眉毛,回頭詢問地望著她。
  「當然有門!但是妳想我們能從大門進去嗎!」她用氣音說,還給了我一個白眼。



  房間裡,迴旋樓梯傳出沉重的皮靴聲。小小離開鐵窗從床頭的欄杆跳下來,裝作坐在床上的樣子。又是一串金屬聲響,隨著粗鐵鎖匙猛力喀啷地一聲,那釘著鐵釘的鐵皮大門被推開了。
  小小抬起眼怒視著那立在門口兩個高大的影子,那兩個穿著卡其布制服的人衣著隨便,胸前釦子也沒扣,三七步站著,滿臉落腮鬍。
  「怎麼樣?」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小小同樣的一句話不知說過多少遍,換來的是四天的禁閉和每天少得可憐的一碗飯;對於清晨的皮靴聲,她已由憤恨變成厭倦。
  「哼!」其中一個人輕輕冷笑一聲,嘴唇向一邊揚起。
  「我們多的是方法來折磨妳,妳不要太得意了呵!」另一個人一掌拍在門把上,鐵門幌啷幌啷地搖晃著。「對一個娘們用不著太客氣!」
  小小低下頭,垂下目光。那兩個人罵了一陣,怒氣沖沖的將鐵門一拉,旋即關上了。室內又恢復本來的陰暗和沉悶。

  那件事...
  小小咬緊了牙根。



  我心裏猛然一跳。什麼事情刺了我一下?張大眼睛驚恐的瞪視著同伴,她看到我的奇怪表情也奇怪地回瞪著我。很顯然,只有我感應到了。
  牆那頭傳出拉動鐵門的聲響,接著是上鎖;沒多久又是一陣皮靴踏上碎石子地之聲,感覺上那人已走遠。
  「現在怎麼辦?」同伴問我。
  我揉揉下巴。「嗯...」
  「大門鎖上了,看來要大白天破門而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樣,妳有繩子嗎?」
  「我有一捆粗童軍繩」。同伴從腰袋裏掏呀掏地拿出一捲捆得好好的童軍棉繩來。
  我打開來看了一下長度,是有點不夠,但也許勉強可以用。
  「借助一下妳的投石能力,把這一端投到房間裏,行不行?」我把一端打了兩個雙聯結,使得那端比較重一些。
  「我看這樣不行,妳想爬上去?」同伴上下打量我的身材。
  「怎樣!妳有意見?」
  「沒有。」她對我吐了一下舌,蹲下去撿了一顆較大的石頭,解開雙聯結後將石頭重新綁上。「這樣才夠重啦。看我的!」石頭第一次便扔進鐵窗,但並沒勾到任何東西,而且因為投擲得太淺,所以又被童軍繩的重量拉回地面。小小很快地便注意到我們的行動而再度攀上鐵窗。
  第二次,石頭很準確地被小小伸出的手抓住。



  有什麼東西被拋進來又掉回去了!
  小小立刻踩著床頭欄杆踮起了腳尖。那高度只能在她伸出雙手緊握住鐵窗的粗鐵條時,利用臂力撐住自己的腦袋剛好在鐵窗邊露個臉不致掉下去。她用餘光瞄到我們正要投擲一條繩索上來,忙放開了手伸出鐵窗外,只踮著腳在欄杆上。不過這樣一來她的額頭就只好頂著窗下緣了。
  隨著石頭在空中飛昇,連著的白色童軍繩就像一條蜿蜒的白蛇般抖動地跟著飛昇。小小只能舉頭看著天空,那石頭輕而易舉地越過鐵窗的高度,畫了個最高點的弧線後剛好滑入鐵窗;正落在小小張開雙手的懷抱裏。
  「這...這...」小小邊拆那石頭邊想著,「這繩子是不是太細了點兒?」轉手又將拆下來的繩頭綁在鐵窗上拉緊。



  「妳有沒有瑞士刀什麼的東西借我?」忽然想起可能有用,我問同伴。她又從腰袋裏左掏呀右掏地拿出一支摺疊精美的瑞士刀來,疑惑的問:「妳怎麼知道我會帶著這玩意?」接著伸出手來遞給我:「喏,給妳。」
  我先是把它塞在口袋裏,想想不妥,又把它咬在嘴裏,雙手絞住繩索便開始攀爬起牆來。童軍繩吱吱的響著,彷彿每一刻都會繃斷般的哀嚎著。我並沒有想太多,只是望著那鐵窗越來越靠近;事實上繩子已幾次嵌入虎口,向上抓住的時候如果不在拳頭上繞一圈纏住,血就會讓我的手掌變得奇滑無比。那樣,我很清楚的知道,就是我磨盡掌心的皮摔死在地的時候。
  像是一個霹靂小組的成員,我終於沿著牆壁爬上了那鐵窗。
  「小小...」我含著瑞士刀口齒不清的說。還好嘴裏咬著東西,那手真痛死我了。

  裏邊沒有任何回應。

  我把繩索穿過我的皮帶,緊緊地綁了死結拴住;想盡了辦法要從鐵窗向裏窺視,可是繩子因重量拽扯在鐵條的下緣,要我像吊單槓那樣撐起全身實在不可能。我開始察看那鐵窗的構造,發現它是用螺絲一條一條鎖上的。
  我空出一隻手來,用牙齒咬出瑞士刀附的螺絲起子開始緩慢而辛苦地拆卸那些鐵條;這期間同伴一直仰著頭急切的看著我,除了繩索和用袖子擦汗發出的吱吱聲和窸窣聲外一切都十分安靜。詭異的是,小小並沒有在裡面接應我。

  拆下來的鐵條我不敢把它扔下地面,怕發出什麼大聲音來。我將它們丟入屋裡面的床上,在第三根鐵條被拆下來的同時,我終於可以把頭伸入窗內了!
  「小小...?」我把頭探進去左顧右盼。

 

  腳下踩了一個空,小小猛然掉落,撲倒在草地上。
  「又來一次了!」她心裏這麼說。
  大地像是海浪般的波動著,隆隆的地鳴聲彷彿宣告世界末日降臨。

  這是一個無際的草原,灰綠色的草高度足以將她半個人都淹沒。她在草地上翻身,雙手撐著地張著嘴遠遠地看那曾經關著她的建築物在眼前一塊塊崩解...不只崩解,連那座隆起的丘都逐漸凹陷...
  她無法站立。

  當地震停止的時候,原來的建物之處已是一片荒野黃土,彷彿從來不曾有人來過一般。小小瞪視著眼前的景象,她不知道現在是身在哪個年代。
  那片土地迅速地長出青草,看起來像是一個活的生物吞吃掉了大地;而後開始呼吸,逐漸膨脹的胸膛撐的緊緊地。於是,又恢復成一個山丘。
  順著草原呼嘯而過的風瘋狂地撕抓著她的頭髮,她還未從這個變化中平靜下來,地底又傳來一陣沉重地鳴。她看見那草原的草忽然開始枯黃、垂下了頭,接下來萎縮...隨著草的枯萎,那山丘看起來又似凹了下去。
  小小彎身向前跪著,兩手還撐著地;她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一些事。

  接下來的事像是作夢一般。她看見白色的大理石塊從地底升起,一塊塊地堆疊,最後變成了一座古老的神殿遺跡。但,很快地那神殿又崩毀,消失於無形;大地又恢復成一片灰綠色的山丘。
  「天啦!」像那把頭髮吹散滿臉的狂風,小小想搥胸頓足的大吼:「這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她勉力逆著風爬起,歪歪跌跌地在草原上走了幾步,終於不支倒地。



  「小────────!」我把尾音拉得奇長無比,那是因為我的手不再攀在鐵窗邊緣,而忽然週遭的事物都化為空氣之故。我向下不斷的掉落,直到重重的跌在一片石頭地磚上!
  「嗚...」我想我暈了很久,因為當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黃昏。橘金色的陽光從那高高的拱門射向屋內的巍峨樑柱,我慢慢的爬起身來,感到全身的骨頭都散成了碎片。同伴呢?小小呢?我在哪裡?扶著牆壁滑了一步,發現這牆壁竟是圓柱型的...我抬頭向上望,隨即又向四面八方驚慌四顧,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在一個巨大的黑色神殿大廳裏!

  「喂───?」虛弱的叫喊並沒得到任何回應,只有回音在空蕩的廊上不斷迴響著。我開始感到恐懼,扶著牆努力地向巨大的拱門滑行...滑行;這無止盡的神殿長廊像是中世紀的魔咒,黃昏的夕陽把一切都染成了悲傷的金黃色。
  當我終於扶到拱門邊,我呆呆地依靠著牆瞪視著門外的景象...
  良久,慢慢的滑坐了下來。

  那不是門外,是門裡。

  裡面有個高高的鐵窗。



  小小必須儘快的離開那個鬼地方。在她的身後,土地正在進行新的變化;這次丘陵高高的隆起,大小石塊從她身旁呼嘯而過,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吸引到身後的山丘上。她在風暴中前進,利草不斷切割著她的四肢和臉頰。她已經好久沒有回到正常人類的世界裡,總是不斷的跌落在時間的河流中飄蕩。忽然間所有的聲音全部倏然止息,地底也停止了震動;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山丘已矗立著一座黑色巨型神殿,攀爬著滿滿的藤蔓,像是天方夜譚裡國王找到的被詛咒的四色魚王國。她只看了這一眼,便不再回頭,毅然的向前方奔跑。天色越黑,四週的景色也跟著變化;她看見零零星星的幾棟房屋,之後是巷道。遠遠的一座操場上架起了水銀燈,還有人拿著在擴音器叫喊著什麼。她聽到群眾的聲音也跟著在叫喊,不由得信步走向那聲音的來源。

  「我們要真相!我們要真相!」台上的人頭上綁著紅布條,跟台下的人一起嘶吼著;在那高架台的四周、房屋、電線桿上都綁滿了紅色黑色的布條。她看見另外一個高台上也站著一個滿面油光的人,正在鼓動台下的群眾和這邊的演講互罵。在一組人馬的最後面,她看見了同伴正和另外兩個女生好奇地觀望著。不知怎地,她忽然覺得這景象十分熟悉,好像是另一組超出她的記憶外的屬於她的記憶...但是...

  警告。
  答案是危險的,拒絕存取。

  兩邊的群眾幾近瘋狂,她摀起了耳朵繞過了這一群群眾,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忽然,她抬頭仰望著一戶人家的三樓;那木窗裡是漆黑一片。

  「怎麼電還沒來?」
  她有些奇怪自己怎麼會這麼想。

台長: 河童(請叫我KAP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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