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對岸的網友問我,2004年的台灣總統大選,阿扁選前明明各方都不看好,民意測驗也落後,為何最後還是當選,真的是靠「兩顆子彈」嗎?
老實說,我很不願意看到阿扁當選,原因在另一貼「永遠的第一名」裡已經說得很明白。但我從選前就「鐵口直斷」,阿扁治國雖無方,但選舉卻絕無敵手,即使連宋合上加合也沒用,結果也正如我所料。
很多外省人選後如喪考妣,對岸一群學者跌破眼鏡,泛藍支持者抱怨「兩顆子彈」。我只能這樣說,不是義和團喊喊「神功附體」就能刀槍不入,也不是讀幾句「愚公移山」就真能變動地殼,主觀願望有時真的改變不了客觀事實。
。。。。。。。。。。。。。。。。。。。。
1948年年底時,美國總統大選。共和黨的杜威聲勢甚大,而從羅斯福那裡接來任期將滿的民主黨杜魯門,好象等著打包回家。民意測驗一片倒的看好杜威,連在太平洋對岸的老蔣,也把已露敗象的內戰,寄託于杜威而將所有的賭注押上。
選舉當天,還有美國報紙已印好杜威當選的消息;沒想到結果豬羊變色,杜魯門竟然贏了。後來的結局大家也知道,國務院發表中國政策「白皮書」,老蔣也只能落個「金陵王氣黯然收」的下場了。
事後大家檢討,何以民意測驗的結果會與事實差距那麼多。原因也就出在當時美國室內電話的裝置率還不夠普及,裝得起電話的大多是白領階級,而白領階級又大多支援共和黨。可是藍領階級雖然裝不起電話,卻依然有投票權,而且人數還居多,所以騙過了民意測驗,「蓋洛普」就成了「蓋離譜」。
台灣的民意測驗又何嘗不是。調查公司雇用的年輕女工讀生,她們大多只會說國語,即使能說點日常生活用的台語,叫她們用台語讀問卷上的題目,那些年齡較大、中下階層或只會用台語的人,聽不懂或不想聽這種電話,大多直接將電話轉給年輕人來聽。可是這些人聽不懂國語,卻依然有投票權,尤其是他們發現阿扁聲勢落後,「危機感」會逼得他們投票意願更高。
國民黨50多年前在大陸,相信民意調查以致押錯寶,把江山拱手讓給共產黨。50年後,又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把江山拱手讓給民進黨。這樣的一群政客,還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們同情呢?
。。。。。。。。。。。。。。。。。。。。
20多年前,我當兵時,有一次在台南那裡演習,行軍到北門鄉時,烈日當頭,走了幾公里看不到一根樹。(內陸各省的可能司空見慣,但這種景象在熱帶的台灣並不常見)連自來水都帶著苦鹹,雖渴卻難以下咽。那地方沒公路,更不可能有公車,還有地方要用竹筏才到得了。
黃昏時在海邊遇到一位老婦人,她忙著在挖蛤子的腹肉,我用台語與她閒聊。當我問她這樣一整天忙下來工錢多少時,她用很濃的海口腔回答:「15元」。因為這種台語不易辨識,我怕聽錯了再請身邊同是來自海邊村落的弟兄問她,確認我沒聽錯。她一天真的只賺15元,而當時一包長壽煙是22元。
那天晚上,我請老太太炒一盤蛤子,付給她50元(當時義務役二等兵一天薪水50元,少尉預官200元)。她拿到那張我給她的50元鈔票時,那種滿足的表情,20年來我一直難忘。
演習結束後,休假時我沒回台北,到北門長老教會做禮拜,看到教會裡許多因烏腳病截肢的病人,喜樂安祥的唱著詩歌。其中有個老人,剛動過手術不久。雖然疼痛,卻仍高聲用台語唱著「讚美主」!
服役之前我是讀公共衛生的,念書時曾讀到烏腳病,知道這是50年代南台灣沿海的流行病(因地下水含砷量過高造成血管壞死),但課本上明明說這種病已被控制,但來到這親眼目睹,我才相信,原來書本裡的世界,不是全部的世界。退伍以後,我沒再去醫院或衛生單位工作。28歲時,我又進大學讀中文,或許當時遇到的那些事,對我的震撼太大了。
國民黨當年在大陸,輸給「以鄉村包圍都市」的共產黨;如今在台灣,又輸給「以鄉村包圍都市」的民進黨。支援民進黨的人,他們也許年紀大,也許教育程度低,也許不懂兩岸關係的險惡,也許不懂政客的騙術。但不要忘記,他們還是有投票權啊!一個到過台南,尤其是到過這種台南的人,你就不會懷疑阿扁能在這裡找到選票。
外省人也好,台北人也好,泛藍支持者也好,軍公教或白領階級也好,永遠不要忘記,在台灣的幽暗角落裡,還有很多我們聽不到的啜泣聲。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