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4 星期三
當課堂變得不再令人期待時，就開始試著哄騙自己轉移注意力。
比如說，說服自己，早上的數學課沒有弄懂的話，高中生涯會很難過，所以數學才是應該要用心的學科。或是在清晨入水的每一剎那，想著，我不能沒學會換氣就結束游泳的課程，萬一到時候畢不了業就慘了。
把全副精力和精神都緊繃地投入未來的課業之中，卻發現每每力不從心，無論再如何聚精會神，數學符號就像外星文字一般，左耳進右耳出；進入水裡的身體僵硬得像石塊，過度緊張的表情，配合上老師的怒吼，根本無法進步。
那時候，覺得自己真是失敗透頂了。全世界沒有比我更沒有用的人了。
但在那個沮喪的下午，突然，世界又開始有了顏色。
那天早到了些，但趴在桌上假寐，完全不願意睜開眼，任由開門、關門、笑聲、話語充塞四周，來個充耳不聞。只是感覺到，我身邊的坐位一直是空著的。
Richard進門，我才裝成睡眼惺忪的樣子起來。也許臉上還有外套摺紋的印子，看起來一臉疲累。
點完名後，Richard才一開口要講課。突然，門一開，一陣撲鼻酒味襲來。一個胖乎乎的人影，搖晃著腳步，晃著擺著走進來，讓我想起了《飛狐外傳》裡面，打擂台時的醉翁，一招「張果老倒騎驢」，果然，落坐在離門最近的空位----也就是我旁邊。
Richard和我都被嚇了一跳。進來的人是Daren，他才15歲呢，跟我一般大的年紀。不過，聽說他家裡很有錢，全家都移民到加拿大去了，他這次只是回來渡假順便上課。他每天都一個人住在飯店裡面，每次出現的時候都穿得像嬉皮，。
Richard不愧是來自禮儀之邦。先是皺眉頭把這個「壞小孩」教訓了一頓。最令人感到驚奇的是，他也沒有疏忽我那對酒味反感嫌惡的表情。立刻把我的位置從Daren旁邊調走，請我去坐Gina隔壁。
「像你醉成這個樣子，是不會有人要理你的。」Richard義正辭嚴地繼續訓導著那個未滿十八歲的醉鬼。
對這樣的安排我簡直感激得五體投地。因為Daren原來的位置，就是坐在Bruce和Gina中間，他這麼一摔進我旁邊本來沒人的位置，就等於把絕佳的位置讓給了我。
雖然我至今仍然很討厭醉醺醺的傢伙，但這樣始料未及的好運，也許是造化的安排。「只要聞到他身上的香水氣味就好了。」我很單純的這樣想著。
「只要聞到他身上的香水氣味就好了。」我很單純的這樣想著。
整個上半節課的討論，都在我心臟碰碰碰跳得很快中過去。我根本就忘記，跟那個23歲的大姊姊說了些什麼。我只記得那悠悠淡淡的環繞。
直到Bruce突然笑吟吟地轉過身來跟我打招呼，開始問我某個字怎麼唸的時候。我才驚醒過來。不是夢，只是，我可否偷偷希望這樣的巧合出現在夢裡邊？
到下半節，本來以為要上聽力，但Richard也許認為我們該起來舒展舒展筯骨了，給我們聽了莫名其妙的錄音帶，關於用人的身體和穿著特徵來描述某個特定人物。
聽完後，他馬上叫我們按照高矮排成一列。我只記得那時候，我是全班第二矮的，而他是全班第二高的，只比Alex矮些。其他那些小男生都還沒有長到170公分以上。
Richard要我們記得大概的順序，以及大家身上的特點、頭髮、眼鏡和穿著，再設定一個人，說他的特徵給其他人猜。
我回過頭去，看著Bruce，看了好久好久，細細打量。我想要把他的特色、衣著、甚至眼神，永遠永遠地記著。只是，要談永遠，永遠永遠離我太遠。
由於他是我的「標的物」，我當然必須去讓別人去猜，不能選擇他做為我的談話對象。這點真是太可惜了。只是我沒有這樣的勇氣，故意說別人給他去猜。
於是我找上和他最熟的Henry，他開始問：「So the one you chosen is a he or a she？」
「He」 我說著，不曉得眼神裡面有沒有泡泡或彩虹。
「He is taller than you. Sometimes wears glasses. He wears blue T-shirt, white shirts and a pair of sports sandals. He’s hair is short, a little curly. He always smiles. And he is a nice person to get along with.」
「Bruce」Henry眼睛眨都沒眨，就立刻答了出來。不曉得他看穿了些什麼嗎？我想他沒有。那個年紀的男孩子，並不每個都很敏感。
他選的對象是Sandra學姊，一個可愛溫和的女生。如果要用國家來比喻的話，Tina學姊是法式風格的美女，Candy是美式風格，而Sandra是日式風格，而Vicky根本就是「俊俏帥氣」，是一般女校容易被崇拜的典型。
有趣的是，三個來唸密集班的學姊，卻有兩個是自然組，只有Sandra是社會組的。上次偷偷聽到她和Bruce的對話，她說課業壓力有點重，讓她覺得有些忙不過來。
至於Henry有沒有偷偷喜歡上她呢？這也是無頭公案一樁嘍。犯不著亂點鴛鴦譜，並非每個人的生活圈都和我一樣狹窄吧！
至於Bruce選了誰來當他的目標，我也不得而知。那時候的相處，總是像浮光掠影一樣，每天都這樣輕易地就過去了，不曉得自己手頭上的籌碼還剩下多少。還有多少事情可以懷念，可以詠嘆呢？
就像抓著一把沙，時間從指縫中不斷散佚。我真的無能為力。
下課前，Richard交待我們要回家去找一個自己想要介紹的名人，最好有他的照片或相關事蹟，寫成一篇短文，明天上課要互相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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