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份功課我係寫我老豆o既....hahahha...
「想當年, 我係 “吽泥” (印尼) 不知幾受歡迎, 迷倒唔知幾多女人呀, 哈哈….」
一個六十幾歲, 身穿滿怖煙頭窿的T-shirt 和 白飯魚的看更正在和住客談天。他來了當夜班看更只有一個星期, 便和其他街坊混熟了。我聽隔鄰陳太說, 他十分健談, 每晚街坊吃完飯後都會到樓下聽他故事。不過那些是他自己的真人真事,或是憑空想像的, 大家都沒有追問, 因為光看著他"想當年", 已經夠好笑了.
他真的有一份天生的幽默感, 你看到他的一身打扮已經能夠感受到, 他頸上帶了一條十分粗的金鍊, 上面有一個兔仔金牌(街坊說因為他是兔年出世), 食指上有一隻十分通透的玉介子, 頭上只有0.5cm 長的短白髮(他說因為髮線向後, 大陸那間salon 的髮型師很好人, 每一束頭髮用剪刀幫他剪的, 不是用那些電動的), 又高又瘦的他根本都不像看更呀伯. 我不明白他每一件小事背後都那麼有趣, 例如有一個街坊的兒子很像他, 他又說可能是他在印尼的私生子.
「當年香港D經濟仲差過宜家呀, 我同D兄弟一齊諗住過“吽泥” (印尼)搵食啦, 點知都係唔得, 食又食唔好, 訓又訓唔好, 人生路不熟, 無比人呃已經偷笑喇..」
他那響亮的聲音加上其他街坊的笑聲, 外人看來都以為大家在做話劇似的. 其實我也不是不接受他這些誇張的舉動, 可是當我放工回家後已十分疲倦了, 我只想清靜一些, 結果在門外看到大家好像很空閒的時候, 真的不好受. 他還要每晚都在高聲發表他的偉論, 為何不可以安安份份做個盡責的看更?
終於我忍不住要向大業主投訴了, 可是那天我回到大廈, 站在門外時已感到奇怪,
我看到他在抽煙, 精神狀態很差, 只是坐在counter的一角, 街坊們的蹤影也不見. 我裝著一副毫不關心的態度向升降機直行, 正在等待的時候, 我看到他在嘆氣., (因為他抽著煙) 但我心想自己也很累了, 還是不要多管閒事了. 我回到家門口, 隔鄰陳太和其他街坊在討論他的事, 我隱約聽到原來看更的老朋友, 昨晚在大陸因車禍逝世. 他們都說不要打擾他, 因為平時神氣的他, 也許不習慣眾人突然而來的關心.
我終於回到家了, 但發覺雪櫃中連一些食物也沒有, 只好再下樓買晚餐. 買完食物後, 我看到counter裡的看更, 突然我覺得他比平日老了許多. 我走近他問 :
「你食左飯未呀?」他打量了我一下, 然後繼續望著那四個閉路電視營幕. 我很快放低了一瓶剛買的冰凍啤酒在他的旁邊, 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家去.
第二天早上, 我看到counter地上有一個空的啤酒瓶, 早班的看更都在和其他街坊討論他的事, 不過我趕著上班,所以急步離開了. 正當我步出門口之際, 看到一個白髮老翁迷迷胡胡的, 站在馬路旁, 突然他在未轉紅燈的時候想過馬路, 我大聲喊著:「喂!阿伯, 睇車呀!」 他沒有理會我繼續行, 我連忙跑到他身後捉著回去行人路上. 他回頭看我, 我才發覺他是夜班那個看更阿伯, 他一手推開我, 但是他失去重心, 跌在地上暈倒了.
「佢無乜大礙架喇, 係有少少痰咁啦, 食少D煙就好架喇, 記得番屋企休息多D喇o下!」醫生一邊紀錄一邊對著我和看更的老婆說. 我偷看了阿伯的病歷表,發現他和我同姓 “吳”的. 我和吳伯他們一起到樓下的士站乘車回家, 在車站中, 吳太不斷向我道謝, 又說我是個大好人云云. 我不好意思地只動點頭, 但吳伯還是不太想理會其他人, 他不斷用手抓自己僅餘的白頭髮, 然後從衫袋拿出一包煙, 可是吳太提起醫生叫他不要吸煙, 他不滿地立刻弄熄煙頭, 我想起平時的吳伯, 根本不會聽其他人的意見, 例如有些街坊不滿他的衣著, 希望他可以清潔和整齊一些, 但他沒有解釋地繼續穿著他的白飯魚和發黃T-shirt.
「係咁架喇佢, 唔係點會改個名叫 “吳福樹” ｏ丫!」 吳太笑著說.
吳太的一句說話突然間緩和了大家緊張的情緒, 我向著他們微笑, 然後吳伯說:
「你今日送我黎醫院, 下次你有咩事講比我聽, 我一定幫番你ｏ既!」
「哦….唔駛客氣, 我都係咁ｏ岩見到姐.」我連忙回答說.
「你今晚如果得閒就上黎食餐飯啦, 我地屋企係xx村三樓咋嘛, 好近架咋!」吳太客氣地說.
「ｏ下, 咁唔係幾好意思呀, 唔駛架喇…」我心想今晚可能要在公司開夜班..
「你上黎啦, 宜家我地d女個個都唔番黎食飯, 你黎左熱鬧d呀嘛…哈哈.」
「咁好啦, 我放工就上黎啦. 」
然後我和吳伯他們各自乘的士離開醫院了…
到了晚上, 我應約到了吳伯家吃晚飯, 我一進門口, 便發現鞋架上放滿五顏六色, 各式各樣的女裝鞋, 房子裏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是衣櫃, 我好奇地問吳太, 她說她有四個女兒, 如果每人幾對鞋, 幾十件衫, 幾個袋子, 都可以擠滿整間屋了!
吳伯跟著說 :「我個風扇呀, 用左十幾年都未壞, 就同我掉左, 佢地有d衫呀, 買左都未著過, 又話要買新既, 遲d 無位擺可能要趕埋我出去走廊訓添呀!」
「咁你又唔駛咁誇張……..食得飯喇…」吳太說
我看著他們 “你一句, 我一句”，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父母家吃飯了.
「你快D拎支啤酒黎啦, 唔係我羅藤條fit 你架.」吳伯幽默地說.
「係呀, 你打我啦, 睇下邊個幫你買酒飲!」吳太說
他們好像忘記了我的存在, 聽他們在打情罵俏, 根本不能夠專心吃飯,
我從他們的對話, 知道吳伯大吳太差不多二十年, 吳太說她十幾歲時到工廠打工,
工廠管工介紹吳伯給她, 吳太說:
「個陣時佢又高又瘦, 塊面又凹左入去, 我仲以為佢係爛仔, 點知原來佢係另一間廠既管工..」
他們認識不久便結婚了, 婚後總共生了四個女兒, 她們都在外面住, 過時過節才回家吃晚飯.
「差不多是時間走喇,我仲要番屋企做埋D野.」我不好意思地說.
他們好像聽不到我說要走了, 因為他們在爭論到大陸旅行的事.
然後我慢慢地從飯廳走到大門口, 輕輕地關上門, 滿足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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