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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阿爸常呼朋引伴到家裏喝酒。夏天喝啤酒，冬天喝雙鹿五加皮。

有一次，在學校教室角落發現一個雙鹿五加皮的空瓶子，打開聞一聞，滿香的；把瓶子倒過來，勉強掉下幾滴，用瓶蓋接著倒進嘴裏，嗯，甜甜的。

那天，阿爸喝的是雙鹿五加皮，他的朋友逗著我說：「你敢不敢喝一口？」

「當然敢啊！」我不甘示弱地說。

他當真用瓶蓋倒了一些給我，有了在學校的那次嚐試，誰怕誰啊！我也當真一口就吞下去。結果，嗆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一直納悶怎麼會差這麼多。長大後才明白，先前嚐的，酒精都已揮發掉了。

再次嚐到酒味，是在屏東機場代訓。當時有一位義務役的充員兵，晚上都會找我去聊天。每次他都準備了一些花生米、鯖魚罐頭或鰻魚罐頭及一瓶米酒，兩個人就邊喝邊聊天。

那年，我十七歲，在他那邊，我從小口、半杯，慢慢進步到一杯。但也僅止於一杯，就不再喝了。阿爸喝酒號稱海量的，或許是有他的遺傳吧，就算一杯下肚，連微醺的感覺也沒有。

也因為這樣，那天朋友打賭我能不能喝上一瓶時，年輕氣盛的我豈可認輸，真的一瓶下肚了。

那晚去集合場晚點名時，走起路來輕飄飄的。分隊長講話時，眼睛老盯著我。幹嘛，我有什麼問題嗎？

回到寢室上了床，總覺得肚子裏面好像有一把火在燒，好難受。於是下了床，打開大門想到外面吹吹風。同學看到我出去，馬上有幾位跟著出來。看到他們跟出來，我拔腿就跑。

這一來，全寢室的同學都追了出來，四下包抄把我硬抬到寢室旁邊的水溝旁，有的拍我的背，有的一直叫我吐，吐一吐就會比較舒服。經過剛才的奔跑，肚子翻攪得更厲害，沒多久就開始猛吐，吐到最後沒力氣了，還是同學把我抬進寢室的。

第二天才知道，為何晚點名時分隊長會盯著我；為什麼我一開門同學會馬上跟出去。他們說，晚點名時我已站不穩，往東晃時，那邊的同學就伸手準備扶我，往西晃時也一樣。他們知道我喝醉了，所以我一開門他們不放心馬上跟出去。

那是第一次醉酒。從那次以後，我聞到米酒的味道就怕。直到開始做菜以後，才又接觸讓我第一次喝醉的米酒；但不是拿來喝，是僅供調味用而已。

第二次醉酒，是首度，也是唯一的一次醉到不醒人事。

那年我十九歲，和幾個朋友騎腳踏車相載到隆田吃拜拜。第一攤喝的是金門高粱，下一攤喝啤酒。剛喝完辛辣的高粱酒，再接觸到冰冰涼涼的啤酒，就像大熱天猛灌冰水般暢快；接下來的三、四、五攤，我不知灌了多少啤酒進到肚子裏。

席散了，牽著腳踏車，要騎回家時，朋友說我醉了，要我把腳踏車讓他騎，換他載我；我說我還可以，沒問題，但腳就是踏不到踏板。朋友把腳踏車接過去，要我坐上後座，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發現我只穿著內衣褲躺在床上，蚊帳掛得好好的，我到底是怎麼回來的？誰扶我上床，還幫我掛蚊帳，我是完全沒印象。

事後，朋友說，那天喝到第五攤，人家給我喝的已不是啤酒，是菜湯。他是一手抓著腳踏車的龍頭把手，一手扶著後座的我，慢慢把我載回家。當年隆田到渡頭是石頭路，我很難想像他是怎麼把我載回來的。

這位朋友結婚後，舉家移民南非經營素食生意，回國時縱然沒來敘舊，也會來電聊聊。世事難料，幾年前被他公司的員工殺害了……

之後曾再醉過嗎？是有過一次我認為沒醉的醉過。那是公司同事聚餐，喝的是烈酒「竹葉青」。散席後從餐館開車載同事回家，進入省道後，同事說我強行搶進，大卡車司機探頭出來罵我，他嚇了一大跳。我說：有嗎？我有搶道嗎？

從那之後，我知道了酒後開車的危險性，從在外喝酒開始會注意自我控制，到後來只要得開車就不喝酒。在政府還沒宣導酒後不開車前，我早就在遵守了。

現在酒後肇事頻傳，肇事者大都會認為自己沒醉，開車沒問題的。我自己親身經歷過險境，不是沒醉，是自己不知道醉了，沒肇事是僥倖。為了自己，也為了不牽累無辜者，只要酒精下肚，就千萬別開車！

2013.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