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張
這是她的新婚之夜。
季紅凝一身鳳冠霞披的坐在喜床上，等待著她的夫君。
小屋只有簡樸的木床和桌椅，除此之外，別無長物，很難想像這是繁華富利的鎮遠將軍府。
陸皓騰執意要貶低她。
陸將軍納妾，沒有大紅花轎，不從正門進陸家，沒有隆重的儀式，甚至沒有公開宴請賓客。
她就這麼進了陸家。
他甚至沒有親自迎娶她進門。
紅凝挺直著身子，臉上蓋著喜帕。紅燭一支支的燒盡。
空寂的喜房，只有她和杏兒二人，一整個晚上，連一個下人、侍女都沒來過。
「小姐，那陸將軍分明是欺負人嘛！」杏兒終於忍不住抱怨起來。「我們還要等多久。」
紅凝沉默了。
「杏兒。」這是她今晚首次開口。
杏兒走到她跟前。
「小姐，什麼事？」她滿懷期待低說。「妳是不是想通了？我們別留在這讓人欺負，咱們回凝香閣去。」
在凝香閣，小姐可是被捧在手心寵著，哪像這陸府.......哼！
「別胡說！」紅凝斥道。「妳出去看看，看將軍何時會進來，他可能被賀客絆住了。」
什麼賀客？杏兒在心底咕噥著，陸府根本沒請客。
雖然有滿腹牢騷，但杏兒還是不忍出言戳破紅解的美夢。她嘆口氣，走出了門外。
夜色已深，空蕩蕩的將軍府顯得分外幽靜沉寂。
杏兒不熟悉路徑，只得隨意走著。
穿過繁複的長廊，一路上杳無人煙，好不容易看到前方某處燈火通明，而且還有人聲隱約傳來。
杏兒心一喜，往前走去。
「啊！是善房，這麼晚了還有下人在工作，果然是將軍府，氣勢果然不同。」杏兒喃喃道。
那膳房裡有幾個侍女在聊天，杏兒正想出言向他們打探消息，幕低聽到他們正說起她主子的名號，變機伶低禁了口。
「那個狐狸精，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哼！」
「妓女啊！這傳出去多丟人哪！」
「是啊！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麼想的，云心夫人這麼端莊嫻熟的媳婦不好好珍惜，找個低賤的女人進門，我真為云心夫人抱不平阿！」
「春梅。」廚娘對一名侍女說。「妳是跟在云心夫人身邊的，怎樣？今天夫人有沒有很傷心呢？我們大夥兒都很關心她！」
那名叫春梅的侍女得意低挺起胸膛。
「你們別擔心，將軍最疼夫人了。」她低頭笑了起來。「直到剛剛將居還留在皓雲閣哩，那狐狸精今晚可要獨守空閨了。」
眾人聞言個個大呼暢快人心，顯然沒有一個人不討厭紅凝的。
杏兒聽著房內的笑語，呆呆站著，心為小姐痛了起來。
不！他不能讓宏解傻傻低沉浸在幻想中了。杏兒堅定低抹去臉頰上的淚，快步跑回喜房。
「紅姐，妳別再等了，他不會來了。今晚將軍愛大夫人那哩，早就睡下了。」
喜帕遮住了紅凝的表情，但她的身子還是震了一下。
「紅姐，睡吧！別再等了。」
杏兒心疼紅凝的癡傻，忍不住先開她的喜帕。
燈光映照下，紅凝蒼白茫然的表情令人心酸。
「剛剛在善房，我聽到他們都在說妳的壞話，說妳是狐狸精。好可惡！連下人都這麼輕視咱們，我看我們別在這找氣受了，好不好？」杏兒哭著哀求道。
紅凝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專注低凝視那扇緊閉的門。
「杏兒，替我蓋上喜帕。」
「紅姐？」杏兒跺腳。
替我蓋上喜帕！」她厲聲道。「然後下去休息，別管我。」
杏兒嘟著唇，很不情願低替洪寧蓋上頭巾。
紅凝依舊僵直低坐著，杏兒聽話的退下了。終於，只剩她一個人。
杏兒不會懂得，這是她的堅持。
她要做他的女人。
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不在乎名分，她在乎的，一直只有他。
因此她願意放手一博，賭上自己的所有。
案前的燭火熄滅了，清冷的月光透進空寂的喜房。
紅凝依然挺直著背脊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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