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愉快！不知不覺退伍已將近半年。這半年來生活倒算是充實愉快，平常的工作就是寫寫研究報告，議題包括教育、媒體、就業、婦女與兒童政策，疊起來大概也有四萬多字。雖然薪水低了點，不過，生活自由，沒有其他俗務，可以專心地看看書、上上網，勞動條件算是相當人性化。而且，公司還全額補助我上德語課程。我才剛在德國文化中心完成第三期課程，過一陣子，我還要再上。基本上，目前的生活跟我退伍前的規劃相去不遠，可以賺點錢，可以看點書，更重要的是可以作出國留學的準備。目前倒是沒有改變到德國的「夢想」，至於確切時間，我心裡還沒有譜，可能是兩年後吧。
不知道你在大莊台的生活有沒有改善？有沒有更多時間看自己的書呢？當兵這兩年，我的感觸很多，那就是─人是脆弱、可變的，尤其是精神。日常的瑣事與操練，會讓頭顱內的蛋白質加速固化，甚至開始石化。就算退伍之後，恐怕也要療養個半年，才能恢復正常。不過，你也毋須擔心，只要做好事前預防，傷害自會降到最小程度。老實說，我自己的衝擊比較小一些，或許是因為我在營裡可以比較像正常人般生活，還可以在自己的小小空間裡經營些樂趣，勉強燃著一絲理想火光。所以，退伍當天幾個好友慶祝我重生，搞得我大醉一場，隔天醒來，軍旅生活就完全被我拋諸腦後，彷彿南柯一夢。緊接著，修養了一天，隔天就回歸原點，繃起神經，當起畢恭畢敬的「菜鳥」，逢人就問、逢事就學，完全忘記幾天前我還是個小有兵權的輔導長。
你應該還記得我老愛在房裡擺上幾本書，事實上卻鮮少翻閱。在軍隊裡面，書本的實質意義或許不在於「被閱讀」，它開始轉變成一種象徵，一種音容宛在的悼念，提醒著自己，自己還活著，或許肉體不再自由，尊嚴也只是一個名詞，但是超越而又高貴的靈魂還在殘喘著。當然，若未曾身歷其境，恐怕很難體會這番話語。還好，我們都還記得這個殘喘的部分，也就是因為如此，你從一到部就被盯上，被視為是難搞的菜鳥。不過，我想你也已經脫離那段青澀時期，儼然是個鐵錚錚的破冬弟兄，呵。
以後，有空可以多寫寫信，多少有個抒發。回到了台北，咱們也可以喝喝咖啡，我想，我們都懷念那股瀰漫整營的咖啡香吧！那與森嚴營區不太搭調的香味，是我們這些義務役的小小反叛。
祝 軍旅生活愉快
200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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