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家都聽過一個故事，無論你把它歸類為童話或是寓言，還是檢驗愛的重量的方法，就是你的妻子、母親在一個火場裡面，他們向你呼救，但消防人員只能先救一個人出來，你會選擇先救哪一個人？這個問題的答案現在也許無解，但是真正發生的時候，往往是人間的悲劇了。
我看到這幾天的報紙，相信大家都知道，在俄羅斯有幾百個學校裡的孩子被恐怖份子當作人質的消息震驚了世界，有的孩子失去了生命，有的未來必然將面對身心的傷殘，但撼動我的其中一個消息，是那個抱著兩歲兒子去參加六歲女兒開學典禮的母親，她被恐怖份子威脅只能在兩個孩子中選擇其中一個帶走，驚慌的母親在無奈之下，抱著兒子離開，丟下一直喊著「不要丟下我」的女兒。
這個小女孩幾天後還是獲救了，但是她心裡除了忘不了恐怖份子的暴行外，母親內疚的認為女兒也一定忘不了這個二選一的痛苦選擇。
二選一，一個是不太懂事的兩歲小男孩，一個是即將要迎接小學生活的小女孩，你如果是那個母親會怎麼做？兩歲的孩子要如何在槍林彈雨中生還？也許母親是這樣打算著吧？但是男孩以後對這件事不復記憶的機會比較大，女孩也許將一輩子讓這樣的記憶變成夢魘。也許女孩現在不會理解母親愛的輕重、即使那選擇的瞬間的確是考驗著母子親情，也許長大了的她會認為那瞬間裡面，連母親都不顧她的生死，帶著弟弟離開，如同被拋棄般的痛苦，卻讓這樣小的孩子嘗到了。
親情原來就是這樣困難的事，我的父母教導我要讓妹妹們，那也不只是讓梨的讓，還有感情上的讓，後來我無法把時間和他們切割開，我連我的時間也一併讓進去了。有一次大地震，夜裡驚醒的我第一先想到的是安撫妹妹們的驚慌，在一片漆黑的房裡和他們一起聽著房子像要被拆掉的恐怖聲響，卻忘了母親還在房裡沉睡，我的叫喊聲她根本沒有聽見，倒是把地震的搖晃當成是我想叫醒他的誇張動作了。這個瞬間，我愛我的家人，但是讓我直覺下先做的決定並不完全是愛所驅使，而是種種的考量（或許平時我就已經想好會這樣做）了？
母親如果不是抱走兩歲的兒子，而是六歲的女兒，也許兒子無法生還，這個家永遠至少會有兩個女人內疚，又或者兒子生還更能皆大歡喜．．．但是無用的是事件後的假設，女孩的傷痕已經烙印。
這是一個亂世裡的考驗，對一個六歲的孩子太早、對一個孩子的母親太痛苦。
我暗自祈禱那個女孩和所有的生者平安，也祈求上天讓所有的人都不要面對這樣殘酷的、愛的考驗。
20040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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