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1165
林博文 中國時報2008.10.22 摘要
名作家白先勇，最近接受中時記者專訪時，談了不少他的父親白崇禧將軍的生平事蹟，尤其是他和蔣介石的關係。白先勇不悅地說：「最莫名其妙，最不應該的是監控，我父親已到台灣來，竟還派特務跟蹤，這是對父親最大的侮辱。」
一九八三年春天，筆者回到已睽違多年的台北，有一天到前台大校長傅斯年的溫州街宿舍拜訪咫j維先生（後來搬至新生南路），正在聊天時，毛子水老教授進來了。筆者問咫j維是否知道中研院近史所已做了白崇禧口述歷史？平日飽讀群籍的奕〞艭﹛A他早就看過了，他託人向近史所借出尚未成書的裝訂本。《白崇禧先生訪問紀錄》（上下冊）是在一九八四年五月才出版。
奕〞艭‘L看完後很失望！很多事情沒說清楚或是不敢說，特別是白崇禧和蔣介石的關係，以及整個桂系和蔣的關係，口述歷史都沒有交代清楚，他很失望。筆者表示，可能因為時代環境的關係，白崇禧不敢講清楚；奕〞艭﹞]閉O。
大陸變色不久，中共成立文史館，專供前朝大老撰寫回憶文章。精於作戰而又深諳前朝遺老和國民黨敗將心理的周恩來，向他們提意見說，要忠實地寫，不要有所顧忌，更不要太捧共產黨。事實的發展，果如周恩來所料，這批誠惶誠恐的遺老和敗將，一面大罵自己，一面大拍共產黨馬屁。周恩來看了幾個名人寫的文章後諷刺地說：「我們（共產黨）有那麼好嗎？」
史家和一般讀者所需要的是詳實的敘述和正確的回憶，而不是向公安所做的懺悔與贖罪。王耀武等遺老和敗將的文章就是「非正常回憶」，他們不願亦不敢講實話，他們在共產黨統治下的「新中國」，不但欠缺講實話的勇氣，甚至連不講話的自由都沒有，這是最悲哀的一件事。如果這批遺老和敗將能夠在今天大幅開放、言論亦比較自由的時代，他們所寫的回憶文章絕對和以前不一樣。
白崇禧當然不會做自譴式的口述歷史，當時蔣介石還在，白將軍當然不敢說實話。白先勇多年前矢志要為其父立傳，《仰不楔恁n已經寫了很久，一直未能完工。1999年接受《亞洲週刊》訪問時，白先勇說：「希望明年底可以完成」；如今九年過去了，白傳仍不見蹤影，而白先勇近年又沉迷崑曲，看來只有他自己下定決心，推開《牡丹亭》，摒除雜事，全心寫傳。否則咫j維當年的「失望」，就會變成後代人的永遠失望了！
李鈞震：
1. 一個人，要有足夠的知識與冷靜的情緒，才能對自己過去的親身經歷，有比較清晰、客觀的分析。一個人，如果對自己過去的遭遇，能夠反應真實地敘述，那麼，才開始有反省的力量，這個反省的力量，可以促進社會的進步。
2. 但是，台灣過去二蔣統治四十年，完全沒有言論自由，沒有人敢講真話，因此，絕大多數的人對自己過去的記憶都是模糊的、扭曲的，也因此台灣社會缺乏反省的能力，造成社會文明的進步緩慢，社會大眾與媒體容易情緒失控，使得社會被謊言充斥，真實的樣貌消失。
3. 台灣社會，如果要有公平、正義、反應真實的文明，無法從要求別人講真話開始。講真話，不是權貴的工作，「講真話」是每一個老百姓必須要從自己做起。林博文，必須要自己先練習講真話，這樣子，社會大眾就能學會如何講真話。
4. 盧梭之前的法國，也是獨裁國家，百姓也不敢講真話，當盧梭被捧為英雄的時候，盧梭知道一件事情，百姓對他的看法一定是扭曲的、不真實的，不管他個人的名聲有多大，這都將對未來的法國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越是生活在不真實的社會當中，百姓就會越愚蠢。
5. 所以，他帶頭寫《懺悔錄》，目的是要社會大眾對他的觀感改變，讓社會大眾的偶像形象破滅，一切回歸真實。法國因此才有改革的力量出現。
6. 中國時報的主管，不要想一定要訪問什麼名人，只要冷靜地回想自己，過去讀中學的時候、讀大學的時候，你所觀看的那個社會，真實狀況是什麼？講清楚，說明白，不需要加油添醋，原汁原味就是最有影響力的作品。
參考資料：
http://blog.sina.com.tw/earthk/article.php?pbgid=58722&entryid=5816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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