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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28 01:00:20| 人氣12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離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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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宿舍的同一層樓住著一對越南情侶。兩個人年紀看起來都不大,約略二十出頭或更小,出入必成雙成對。男生個頭矮小,皮膚稍黑,體型略胖。尤其是他的臉,圓形的臉蛋留著兩撇小八字鬍,實在讓人發笑也使人印象深刻。女孩子漂亮多了,鵝蛋臉尖下巴,柳腰細眉笑中帶媚,而且身材玲瓏有致,見著人總是淡漠地淺淺一笑,是少見的越南美女。

每當男生伋著拖鞋穿著汗衫趴拉趴拉地經過走廊,一手摟著那長髮飄飄的女朋友的腰,我們總是要感嘆:女孩到底是看上男生哪一點?那男生簡直像個痞子一樣的氣質。不過世間情侶無奇不有,每天都看他們愛的要死,兩個人如影隨形如膠似漆,女孩動不動就依偎著對方,連洗澡都是穿好情侶浴袍牽手去洗鴛鴦浴(他們也不怕人瞧,大方地穿著浴袍走在走廊上,我倒是被嚇到了),我們也只把他們的事當茶餘飯後的八卦聊,男生咬著雞腿肉咕噥著為什麼美女總是配醜男,而最令人驚訝的是男方居然還是學音樂的!(矮小圓臉八字鬍穿拖鞋的鋼琴王子?)

不過住同一層樓,雖然久了彼此都認識,但我竟然也從來沒和他們打過招呼。原因大概很多,像是我們都不主動去親近別人、那女孩子常把公用廚房弄的很髒不整理、或許我不喜歡那男生吊兒啷噹的模樣也有關係。

意想不到的是,我這次回台灣的時候竟和他們有了一段短暫的交集。

那天早上我手提著大包小包正乘上六點多的早班公車去火車站時,將要關閉的公車門突然被按開了。接著五六個越南人吱吱碴碴地提著數個大皮箱和背包湧了上來,一陣混亂中我才發現一位我的同班同學和越南小情侶也在裡面。他們見我就問說:你也是要搭飛機回家嗎?是啊。我回答。他也是,女孩邊說邊指著他的男朋友,也就是圓臉小鬍子。我想你們應該同一班飛機,她接著說:因為他要去台灣轉機。咦?這就是說,我們會坐同一班公車同一班火車和同一班飛機在一起24小時?!和一個雖然住同一層樓已經認識了超過半年卻第一次說話的人?

下了公車往火車站的路上,他們問也沒問就幫我提了大半的行李,我很感激但其實心裡很惶恐地喊著:我以前都一直在背後說你們的八卦啊~不要對我那麼好呀~!!就這麼一路上心裡暗暗歉疚又不好意思,我們一起到了火車月台。看著他們行李的數量,我問我的同班同學說,只有男生要回去嗎?她說是啊,大家都是來送他的,因為他回去就不再回來了。我問那麼女孩子要怎麼辦?同學搖搖頭說她也不知道。

月台上女孩子一直抱著男孩,後來低頭啜泣了。我注意到她特地戴了墨鏡,也是不想讓人看見她傷心的模樣吧。男孩不停輕拍著她的背,想多安慰她一些,越哭得越來越大聲。

但車子終究是來了。他們五個人幫我們兩個搬行李上了火車後就下車了,由於我和男孩的車廂不同,他的車廂應該在我前方,於是在火車急速開動遠離城市時,我看到跪在月台上,被朋友攙扶著手臂,傷心欲絕的女孩的身影一掠而過,消失在我的後方。那時候耳旁雖然只有隆隆的聲響,但是心底卻好像聽到了她絕望的哭泣一般,車廂裡柔軟的沙發布和地毯,安靜運轉的冷氣,只讓我起了寒顫。

一路上我和男孩互相幫忙,我找路開路找推車他抬行李,若沒有兩人作伴或許會在很危急的時間才搭到飛機吧。等坐上飛機,我們已經可以自然的交談了。其實男孩說起話來親切且靦腆,和我原先對他的印象完全不同。我們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有如:他學習的環境和背景,我打算念什麼之類的。提到他的女朋友,倒是很平淡地說要一年後才有可能見面。我念了一些中文報紙的新聞給他聽,當用餐時間翻譯一些辭彙(因為他不會英文,長榮只說英文和中文)讓他選擇想吃的菜,覺得自己能夠回報一些他們的好意與親切,還有彌補一些以前八卦他們的歉疚感,希望還是來得及的。

在長途飛行的十三個小時中,有時睡不著就看看男孩的睡像,很難相信我習慣已久的甜蜜小倆口就這樣孤單地被分離在天涯。我似乎,從來沒見過他們單獨行動過。現在其中一個,就在我身旁以毛毯裹住自己昏沈地睡著了。我這個陌生人竟然恰巧見證了他們的離別。

下了機,我和男孩最後在轉機櫃台說再見了。沒有拖泥帶水或者依依不捨,因為我們僅有二十四小時短暫的朋友緣份。在我看他的最後一眼,心裡浮現的是,在這一生中我或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我們會各自淹沒在自己的茫茫人海中。但是,男孩什麼時候會和女孩再相見呢?一年後?兩年後?或許就這樣沒了緣份,或許還會很久很久。


台長: atlant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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