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17
到底我們有著什麼樣的立場去理直氣壯
掙扎了好幾天，每天強迫自己把要寫這篇文章的心情按耐下來，去讀老師要我唸的家族企業研究回顧，老實說，這真的是折磨！一個拿到商學博士的助理教授要指導一個家庭研究與人類發展系的博士生，這中間會碰撞出多少的火花，不用怎麼努力想像，也知道這中間跨領域的磨合可能會花掉多少時間……最後，研究論文還是敵不過心中蠢蠢欲動的不吐不快，或許，這也是一種命運的安排呢！
如果不是因為前一段時間自己陷在一種陰鬱中，如果不是因為藍祖蔚先生在他的部落格裡頭一再地盛讚原罪犯（Oldboy）這部電影，如果不是因為聽說李英愛在演完大長今之後改變了自己溫柔婉約的戲路演出了原罪犯的導演朴贊郁（Chan-Wook Park）最新作品親切的金子（Sympathy for Lady Vengeance），對血腥暴力電影一直有著偏執地排斥的我，是不可能去找出那片名和簡介已經點出罪犯呀復仇啊之類的電影的（連蝙蝠俠我都不愛看，只是因為那系列電影的黑色基調）。總覺得，那種電影，看了，只會看到人性的黑暗與險惡，只會讓人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為賦新辭的灰暗，沒有營養，沒有意義。更何況，那還是一部韓國電影，撇開語言的隔閡不說，韓國電影，會好看嗎？。
當我從圖書管理員手中（現在她已經是一看到我就主動把我預借的DVD拿出來給我，還會跟我討論一下電影的情節，分享一下她的觀後感）拿到原罪犯之後，掙扎了一下，這片封面黑漆嘛烏主角又醜不拉幾的DVD，是不是值得了我花上兩個小時？藍先生的盛讚會不會只是因為他的基因裡頭比我多了一條Y染色體？
（如果你也開始想去看這部片子，如果，你不喜歡先知道結局，就看到這裡就好了喲！）
然而，當DVD機開始轉動，螢幕上那個左邊鼻孔塞著衛生紙喝醉了在警局大聲咆哮不時拉下拉鍊嚷著要小便的欠揍吳大修（崔岷植）就讓我的眉頭微微一蹙：這人好討厭呀！他是主角嗎？幹麼一直照他？可不可以換個鏡頭？真的換了個鏡頭之後，一切的變化在我來不及反應的狀況下又已經發生，什麼？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人呢？
隨後，整個人的情緒就像被吸進那整個故事發生的時空一樣，跟著莫名其妙被私自囚禁了十五年吳大修東奔西跑，試圖在五天之內找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被這樣關了十五年，還成了殺害妻子的嫌疑犯的原因。因為有個陌生人給了他五天的時間，如果五天之內找不出原因，那麼，收留他的那個女孩就會因此而喪命……
當所有的事情漸漸明朗，當吳大修發現了被關了十五年的原因，或者是說他以為的原因，理直氣壯地前往主謀（劉智泰）的豪宅興師問罪的時候，吳大修滿漲著正氣凜然，是主謀自己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憑什麼要剝奪他那十五年的光陰，為什麼要陷他於死地？冷冷地，主謀掛著笑意，對著大修說，因為，你話太多！什麼？就算話太多，那也不至於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吧？
主謀問著吳大修，為什麼他會不記得自己在年輕的時候做過的事情？不記得，不也表示了不在乎？在不在乎的情況下隨意說出口的不負責任，卻有可能致人於死地。那隨隨便便就扯出的一個謠言，或許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什麼感覺，但卻是另一個人傷心欲絕難以弭平的鮮血淋漓。法律無法歸責的，只能靠著自己的私刑來完成，然而，光是肉體的折磨就足夠了嗎？
隱隱約約，從前面一直累積到這真相大白一幕的擔心不斷地衝撞著我的胸口，天哪！別吧！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做下了人倫大逆，那會是個怎樣的椎心刺骨？當大修發現了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之後（或許只有當事情臨到自己頭上，才能夠感同身受到道德與慾望的撕裂拉扯），一再跪地求饒，不斷地扯著主謀的褲管，舔著主謀的皮鞋，時而乞憐時而威脅（這和他一開始被私自囚禁時的態度如出一轍，人，總是跟著習慣來走的，不是嗎？儘管這樣的習慣並不一定有效）要求原諒，要求寬恕，不為了自己，是為了那個自己深愛著的女人，甚至，他拿起了剪刀，拉出自己的舌頭，看著他右手的食指跟拇指逐漸靠近，我的呼吸跟著劇痛了起來，真的是太多嘴了，不是嗎？誰有著什麼樣的立場去妄下評斷呢？要不是這個該死的舌頭，哪會有這麼多的波折？雖然悲劇發生的那當時，他不過就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但是，悲劇還是因為他的逞口舌之快才發生的呀！
輕輕一嘆，處心積慮完成了復仇任務的主謀，對著大修說，「我不知道你們怎樣，但是要不要相信，當初，我們是真心相愛……」在他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下板機的一刻，我也跟著聽到了一聲輕嘆，這樣的愛情，不容於世，但是誰又有權利決定什麼樣的愛情可以存在呢？
最後一幕，當大修深愛的女子擁抱著他，而他卻露出了那個讓人感覺詭異萬分的『當你笑的時候全世界跟著你笑，當你哭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哭』的苦笑的時候，他請求催眠師幫他忘記這一切的悲慘的治療結果已經不言可諭。只是，要求忘記一切不愉快的事實的背後，有多少是因為那事實的不可承受？又有多少是自己仍然貪戀著肉體的慾望（忘記了是不是就可以有著理直氣壯的理由繼續歡愉？因為不知道，或不被人家知道，所以沒關係？）？而那樣的笑容，真的可以讓全世界跟著一起笑嗎？
在笑不出來的同時，我不免開始問著自己，我們，到底，又有著什麼樣的立場去自以為是地理直氣壯？
圖說：原罪犯劇照。圖片來源：
http://www.swtwn.com/filmsdetail/2005/OldBoy.ht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