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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28 23:21:44| 人氣2,014|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神話浸入日常生活的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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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原住民的表演,總讓人先聯想到「傳統」這一類的字眼,傳統並不只是「老、過去」的意思,而是「流傳下來的統一形式」。在原住民族由口傳到近代開始發展文字化的書寫,神話與傳說是族群敘事的核心形式,但現代化以後,人的生活與神話還有關係嗎?這一問,神話與人的距離彷彿一下子拉得好遠好遠,像是已經過氣,等待腐朽的老人;那麼,換個說法--現代人在生活中,還需要深刻地認識自己嗎?

神話與現代、當代,與自我認識、自我超越有什麼關係?神話學大師坎伯會說,每個人尋找內在英雄的過程,就是回返神話、回返「我」的深處的行為;心理學大師榮格會說,探索神話會幫助我們發現意識之下豐富的心靈世界,那裡寶藏豐富,只是我們未曾挖掘。因此,比起形容原住民族是沒有文字的民族,我倒寧願說,原住民族是還擁有神話,相信神話的民族。

從這一點來看今年Pulima藝術節登場的三檔展演,我們會發現,神話不但沒有被時代淘汰,反而持續以各種不同的形式與途徑發生作用,而傳統也因為藝術的想像力,一再翻新價值,創造時代的新潮。無論是毛利當代舞團《MOKO(文身)》從毛利人畫在臉上、身上的圖騰發想,喚醒舞者的身體動能,展開一則「我是誰?我能做什麼?」的舞蹈書寫;屏東三地門的蒂摩爾古薪舞集與紐西蘭黑色優雅舞團聯合製作,雙方舞者共同參與《在一起》,試圖結合嘻哈、毛利人與太平洋島民的原住民舞蹈,混搭一種新肢體語彙;抑或冉而山劇場「結合神話傳說與行為藝術的肢體劇場」MayawKakalawan星星— 颯旮啦旦老》 ,都以各自的方式維繫著原住民的神話思維。

以台灣現代劇場為中心回顧,時序上首推九零年代成軍的原舞者,他們在原住民長期處於殖民體制、都市化的被支配地位,文化不得不一再經受斷裂的狀況下,親身跋涉到各部落,向耆老學習瀕臨消失危機的樂舞,記錄整理,然後經過舞台的轉化,登上大劇院舞台,賣力地唱,賣力地跳,為的就是宣告「文化未曾消失」;賽夏族矮人祭等等,經由原舞者與各部落的共同協力,陸續重現,回歸島嶼歷史之中。那是個人人渴望重新與土地連結,也是原住民還被稱為山胞,無法在身分證上使用原名的年代,原舞者所做的不僅是樂舞的再現,更是人文的修復。

阿道就是在那個原住民運動方興未艾的的時期,投入以樂舞復振文化的原舞者。在花東,許多曾經或仍持續的劇團與他有關,例如阿桑劇團、都蘭山劇團等,對許多原住民文化工作者來說,阿道一直以啟蒙者、精神導師的身分存在,雖然阿道並不以此自居。跨入原住民展演二十年後,阿道回到太巴塱部落,與妻子阿緹蓉(做為畫家的名字)創立冉而山劇場,冉而山的來由是Cilangasa,奇冉而山,這是太巴塱部落阿美族的聖山,在大洪水的神話中,族人便是爬上這座山,才躲過一劫。這座山,也是冉而山在創團的2012年與今年舉辦「成人劇場表演藝術研習營」,必定會請獵人引領所有團員、學員登爬的山。

冉而山的創作量不多,今年Pulima才要推出第三部新作。在冉而山的演出裡,台上的表演者不為了扮演而存在,而是敞開真實的自己(這正是行為藝術的本質),邁向成而為人的道路,每一次籌備新作的過程都耗費很長、很慢的時間,徒步走山,聆聽耆老講古,然後各自沉澱語言、身體的記憶與經驗,反芻出新的作品。神話〈兩兄弟的故事〉是這一次的核心主題,大概講述有一對兄弟因為水十分混濁而未能取水,父親要他們取下把水弄濁的人的首級,兄弟聽命行事,沒想到最後取下的卻是父親的首級。至今,這則太巴塱阿美族的神話衍生了許多不同的詮釋,冉而山如何演繹?

相較於冉而山原漢混雜的人員組成,來自屏東三地門的蒂摩爾古薪舞集自我定位為「首支排灣族現代舞團」,年輕的團長路之.瑪迪霖與藝術總監巴魯.瑪迪霖這一對姊弟都受嚴謹的現代舞洗禮,在路之的創團故事版本,她成功誘拐本來不願離開城市的巴魯回到部落,她們慢慢沉靜下來,重新向部落學習。在蒂摩爾歷來的舞作中,她們擷取排灣族文化、神話元素,如石板屋、百步蛇等,做為精神意象、舞台場景,並將傳統的四步舞改編成律動感十足的當代舞蹈,取自傳統,但不拘泥於傳統,時而奔放,時而內斂。

這一次,蒂摩爾受邀與紐西蘭黑色優雅舞團合作《在一起》,由NeilIeremia編舞,肢體語彙結合毛利人與太平洋島民的原住民舞蹈,以及嘻哈元素,乍看十分衝突,不過回顧嘻哈的起源,毋寧是非洲、拉丁裔美國黑人回應社會的一種音樂、文化形式,嘻哈誕生之初的邊緣性,以及其富有節奏感的形式,碰上沉歛的排灣族肢體,經由雙方的互訪與排練,究竟會撞出什麼火花?

「我們朝未來前行,雙眼卻看著過去。」【註1若要形容神話與原住民當代劇場的關連,毛利當代舞團藝術總監MossPatterson說的這句話無疑是最佳註解,而舞團團名「Atamira」即與毛利人的一項傳統有關--部落首領過世時會被擺放在一個平台上接受眾人致敬,這個平台稱之為『atamira』。【註2面對傳統,也許就像在面對已死的他者,但當我們拾起傳統,連接當代,也就開始踏上通往未來的路徑。

舞作《MOKO(文身)》中剛硬而具爆發力的身體彷彿受到圖騰的遠古力量召喚,舞者的動作與呼吸幾乎要將一切撕裂,像是自己要把自己打碎然後重生,時而一對舞者又沉浸於數位聲響,以紅袖彼此連結雙手,相互交纏,表述溫柔與暴烈共在的存在姿態。

身體與歌謠有時候是比語言更強而有力的記憶載體、文化媒介,而原住民的藝術展演,雖然一直處於帝國、殖民者及觀光客的奇觀化視線,卻也因此產生動力,不斷創造新的身體表述方式,田野、土地、山海、部落與都市等場域及景觀,都在原住民當代劇場有了更豐饒、實在的內涵。這三檔「神話浸入日常生活」的展演,是為了讓我們更深刻地接觸文化的奧秘,以及全球化下原住民當代劇場如何穿梭於過去與現在、傳統與現代、生活與藝術,回應甚至反擊,所有扁平的物事。

放眼本屆Pulima藝術節另一項新設計「表演藝術新秀徵件」也是如此。這項徵件放寬參與規格門檻,讓尚未創立團體的創作者也能亮相,或說,也有機會與更多的人交流他們如何從當代的角度,重新發現與創造傳統。新秀其一,鴻狄這麼表述《半個故事》的理念:「每個人的故事對別人來說都是半個故事,所有人都是個人的別人。」美術館空間的開放性,促發她將觀眾一併納入參與者去思考創造一場現場表演的可能。也有的簡單無比,如高旻辰的《鷹》,就在低音大提琴的聲音中獨舞,緩緩進入部落的精神世界。陳彥斌《SI,口乞口乞,KAEN》從飲食文化發想一齣物件劇場,偶是檳榔、小米、野菜和閹豬肉。一共八位入選的創作者,類型涵括音樂、舞蹈、戲劇、即場藝術等,

終究,傳統不是拿來遺忘或原封不動保存的,而是創造未來的活彈藥。

註釋:

1、賴柔蒨,〈我們朝未來前行,雙眼卻看著過去〉,《原視界》12期,20166月。

2、同註2

刊於2016Pulima藝術節節目手冊》

台長: 吳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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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子
傳統,不僅是存在於對過去的想像,也是如何決定於我們該走的未來為何
謝謝你的分享~~
2016-11-28 23:26:41
版主回應
謝謝回聲。
2016-11-28 23:33:41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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