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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尾, 亞視重播麗的時代的經典劇集《鱷魚淚》, 間斷地看過數十集. 對我們這批八十年代初出生的人來說, 對麗的時代的產物, 可謂完全陌生. 偏偏我對舊事舊物, 特別有親切感.

"鱷魚淚" 指鱷魚吃飽後流淚的現象. 鱷魚殘殺了獵物, 還會流下愧疚的眼淚嗎? 劇集的掌舵人是"蕭公子"蕭若元.《鱷魚淚》的主旨, 就是對繁榮的社會提出質疑: 新一代出人頭地, 像鱷魚一樣力爭上游、不擇手段. 當一切唾手可得、名成利就之日, 可還存有純真與良知?

《鱷魚淚》的主角是呂文駿 (潘志文). 家有老父 (張瑛)、姨娘 (黃莎莉)、弟弟 (林嘉華) 與妹妹 (馬敏儀). 呂文駿躊躇滿滿志, 一心想成為因為公民抗命、報導事實真相的記者. 最初, 他的確當上記者, 稍後還成立一家報館, 並開始發展他的事業王國.

呂文駿在社會上打滾, 深知掌握財力的重要性. 由這一刻開始, 他變質了. 呂文駿由大好青年搖身一變成為逐鹿名利場的奸商. 諷刺的是, 當呂文駿愈有出息, 對家人的關懷愈感到不耐煩.

很快地, 呂文駿不用再費心於已上軌的事業上, 但他並不見得快樂. 他娶了妻 (蔡瓊輝), 但愛的是初戀情人Irene (張瑪莉). 當年她因呂寂寂無名, 心急下嫁給了醫生 (熊德誠), 但很快便後悔了. 婆婆對她不滿, 丈夫與她性格不合, 卻不願與之分手.

呂文駿與Irene愛火重燃, 卻冷落了妻子. 一段婚姻不容三個人, 妻子甘心退出. 呂文駿對妻子的退讓, 感到抱歉和無奈. 可是妻子懷孕了, 為了大局著想, 呂文駿只好忍痛放棄至愛, 換來家庭的完整.

儘管如此, 呂文駿沒有忠於妻子. 他結識了交際花萬嫣紅 (陳曼娜). 萬成為呂文駿的情婦, 還從她身上搾取金錢利益.

萬嫣紅的兒子 (張國榮) 只能在人前稱呼母親為"阿姨". 張國榮苦練歌藝 (!), 他的小女友卻只管不勞而獲地發明星夢. 機緣際遇下, 她遇上呂文駿, 並得到他的力捧而走紅, 又成為他的秘密情人. 一對青梅竹馬就此被拆散. 而呂文駿的感情糾葛, 就像死結一樣難分難解.

弟弟 (林嘉華) 與妻子的婚姻也不見得理想. 他不願依靠兄長, 一心想靠自己努力, 由低做起. 能幹的妻子得到呂文駿信任, 成為他事業上的得力助手, 夫妻間日益疏遠. 只有這個弟弟最善良, 也只有他同情嫂子的遭遇.

另一方面, 呂文駿的妹妹呂文琪 (馬敏儀, 近日於《萬家燈火》中亮相) 本性善良單純, 好勝逞強下下嫁比自己年長一大截的富商王偉. 呂文琪只管做少奶奶, 與丈夫貌合神離, 各自各精彩. 加上兄長與丈夫素有積怨, 她的婚姻更成為磨心.

更可悲的是上代的恩怨, 報應在下代身上. 呂淦 (張瑛) 開設的茶樓, 解僱了粗鄙的員工大傻 (韓義生, 已故武術指導). 大傻懷恨在心, 誓要向呂家作出報復. 一次大傻失戀買醉, 轉而攻擊呂文琪洩憤, 更強暴了她! 呂文琪身心受創, 性情大變, 更導致婚姻破裂. 夫妻間的恩怨更要走到法庭上解決.

而呂文駿的王國也開始崩潰. 在商場上, 他叱吒風雲, 可是妹夫比他高出一籌. 不停的炒賣, 失策的投資, 令呂文駿債台高築. 一夜間, 他終於宣佈破產. 並且要到法庭出席審訊.

失去事業上所有, 家人沒有放棄呂文駿, 耐心等他回家, 好好享受一頓溫馨的晚飯; Irene在機場等他, 希望重新開始. 等不到, 她黯然獨自離去.

可是, 上天沒有給予呂文駿浴火重生的機會: 大傻忽地在法庭外出現, 措手刺呂文駿一個窟窿! 而大傻當場也被警察開槍擊斃.

呂文駿垂死掙扎, 吐出一句: "我呂文駿是不會有事的....", 就此倒地, 氣絕身亡.

二十五年前的劇集, 劇力萬鈞, 絲絲入扣. 社會令人徹底地改變, 因一念之差而行差踏錯, 從此永不翻身, 一切無可挽回. 縱然流下鱷魚淚亦惘然. 看得令人感慨萬千. 黃霑的曲詞說明一切:

成功的歡呼到處為他追隨
人生的好境到處與他暢聚
誰知巔峰的他 誰知頂尖的他
悠悠流下兩行淚

是否他心中永遠抹不去恐懼
是否他心中永遠太多掛慮
是否他心中所思 迷惘得不知所止
茫然流下滿眼淚

是否萬千感慨
從此迷失意義 茫茫然滿眼眼淚
是喜抑悲 什麼意義什麼意義

寧願終此生你我找得安然
唔想一生走到尾最終有淚
成功的幾多得失 難補他一世抑鬱
和茫然那滿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