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寫到「渡邊謙乃繼早川雪洲、三船敏郎、北野武後, 另一代在海外揚名日本男演員」. 那誰曾是海外揚名日本女演員?
早川雪洲 (1889-1973) 是早年於荷里活揚名的日藉演員, 最膾炙人口的作品, 就是《桂河橋》(The Bridge on the River Kwai, 1957) 的日本軍官, 也是獲得奧斯卡提名的第一位日本男演員.
三船敏郎 (1920-1997), 幾乎不需要多作介紹, 他本人就是日本近代電影歷史. 但沒有黑澤明 (1910-1998) 伯樂賞識, 這匹千里馬極可能只是在片廠當攝影師. 三船敏郎曾以《用心棒》(1961)贏得威尼斯影展最佳男主角, 在當年來說是大創舉. 其實黑澤明與三船敏郎合作的《羅生門》是第一部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日本電影.《羅生門》讓西方世界認識了Kurozawa Akira, Toshiro Mifune和Machiko Kyo. 而三船敏郎與稻坦浩合作的《宮本武藏》(1954) , 也再獲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殊榮. (但我認為是過譽了, 影片本身不怎麼樣) 1958年, 稻坦浩再度與三船敏郎合作, 夥拍高峰秀子(Takamine Hideko, 1924-) 重拍《手車夫之戀》, 名揚威尼斯影展. 其後黑澤明的《武士勤王記》, 獲得柏林影展最佳導演的殊榮. 並影響日後George Lukas以《武士勤王記》的故事為藍本, 創作了《星球大戰》系列, 至今影響超過二十多年.
三船敏郎既獲西方電影人認識, 蒙其青睞, 曾參與西片《Grand Prix》 (1966, John Frankenheimer執導) 與《1941》(1979, 史提芬史匹堡執導) 的演出. 在1998年奧斯卡頒獎典禮上, 懷念已故電影從業員的In Memoriam一節中, 三船敏郎在銀幕上再度出現, 令在場人士大拍手掌, 以表讚揚. 你看描述三船與西方電影關係的篇幅如此之多, 可見他的地位與貢獻堪稱泰山!
北野武 (1947-), Kitaro Takeshi, (演戲時以相聲藝名Beat Takeshi相稱), 以無政府思想及超乎想像的暴力美學屢令西方電影界震驚. 雖然北野武以暴力血腥見稱, 但近年力求突破的嘗試 (《偶斷絲連》, 《座頭市》) 令人對北野武的世界不得不另眼相看. 其實北野武早年亦有參與西片演出, 就是由其恩師大島渚 (1932-) 執導的《戰場上的快樂聖誕》(Merry Christmas, Mr Lawarence, 1983). 北野武飾演木無表情的中士. 多年後大島渚拍攝《御法度》(Gohatto, 1999), 北野武也回來助恩師一臂之力. 有趣的是: 《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和《御法度》的題材均涉及武士道和男同性愛的探討.
誰是海外揚名日本女演員? 最近, 你可以說是《最後武士》的小雪. 不過相比前輩的功力, 小雪不過是「小雪」.
第一個名揚西方的日本女演員, 就是上文提及過的Machiko Kyo. 京町子 (1924-), 原名矢野元子, 1949年加入大映前, 在松竹當舞蹈員. 《羅生門》令人開始留意這位傾力演出的新晉女演員. 其後在大師溝口健二 (1898-1956) 的名作《雨月物語》(Ugetsu, 1953, 威尼斯銀熊獎得主) 中飾演淒艷女鬼 (此後《雨月物語》屢次被英國電影雜誌《Sight and Sound》選為世界十大名片之一) ; 同年參演衣笠貞之助的《地獄門》(Gate of Hell), 獲得康城評審團大獎. 出師連番獲勝, 使日本電影躍上國際大舞台, 而京町子也成為西方電影界所認識的第一位日本女演員. 1956年更獲邀參與西片《秋月茶室》(The Teahouse of the August Moon) 的演出, 與馬龍白蘭度大演對手戲, 並獲得金球獎最佳女主角(喜劇)提名. 但京町子的一面冷艷, 還是她的著名標記.
另外一位較出名的日本女演員, 該從黑澤明、溝口健二等說起, 因為她就是憑著演出他們的電影, 為人所知的大女優─山田五十鈴(Yamada Isuzu, 1917-). 山田五十鈴早年是溝口健二的愛將 (後期是田中絹代) . 後與黑澤明合作, 拍攝了《底層》, 《蜘蛛巢城》和《用心棒》. 其中《蜘蛛巢城》(1957) 改篇自莎士比亞的《馬克白》(Macbeth), 山田五十鈴飾演日版馬克白夫人. 採用能劇表演方式, 營造出陰森可怖的氣氛, 令電影更生色. 大概是西方電影人太知道山田五十鈴在戲中的一張白臉, 我早年在圖書館借到一本《Movie Star》, 介紹世界自默片時代至八十年代初的演員(大部份以美國為主), 當中介紹京町子, 相片卻錯用了《蜘蛛巢城》的山田五十鈴.
但是, 數第一位真正憑西片獲得西方電影獎項的日本女演員, 則是梅木三美(Umeki Miyoshi, 1929- ). 出生在日本、成長在西方的日本歌手、演員. 1957年憑《櫻花戀》(Sayonara) 獲得奧斯卡最佳女配角, 並曾獲數次金球獎提名的殊榮.
而憑兩部日本電影獲得西方電影獎項殊榮的日本女演員, 卻是左幸子 (Hidari Sachiko, 1930-2001). 她是日本新浪潮導演羽仁進 (1928- ) 的前妻, 精通廣東話的傳媒工作者、羽仁未央的母親. 曾演出名片《幕末太陽傳》(1958), 擅演日本女性多方面貌. 1963年, 左幸子憑今村昌平 (1926- ) 執導的《日本昆蟲記》與羽仁進執導的《她與他》, 獲得柏林影展最佳女主角. 相信也是後無來者. 《日本昆蟲記》更被譽為對日本女性作出最全面描繪的日本電影.
記得多年前左幸子就《日本昆蟲記》的展覽到香港來, 與女兒一同接受訪問. 她不懂中文, 看到記者筆錄訪問的文字, 指著點頭說:「這是中國文化精深之處, 你們要好好保留.」其實, 她夫家的姓氏「羽仁」, 在日語中解作「中國人的後裔」. 羽仁未央到香港落地生根, 冥冥中自有主宰.
以上除了左幸子外, 每一位日本演員都有參與西方電影演出. 早川雪洲則主力於參與西方電影的演出, 而三船敏郎等則植根於日本. 他們並沒有因為得西方青睞, 與祖家劃清界線, 反之使日本電影走出國外. 這也是基於當年電影業蓬勃下所誘導的結果.
圖: 《七俠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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