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浪子 （陳凱歌）私立唬人大學法律系 國立台北吃飯學院飯桶文學所碩士 著作：詩集《星期天的辯護》《水草的賦格》《島嶼台灣》。 碩論：《台灣現代詩修辭美學研究》小說：《藍色鬱金香》、《水色嘉南》、 劇本：《鹿窟的春天》均在西子灣副刊長期連載 曾任【勁】報副刊特約撰稿 現任某無線電視台特約企劃編劇 西子灣副刊特約審稿 電視連續劇本《水色:八田與一與外代樹》即將在中華電視台推出 為華視今年度壓軸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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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幹你老師嘞！

 

    忝為人師十幾年，「我，幹你老師勒！」這句話，我意外地聽到不下數十回，公車上、公園裡、廟前廣場、百貨公司的電扶梯上、海水浴場、餐廳、客機機艙裡，走廊、地下室、廁所、更衣室，彼此相互爭執或者朋友聊天玩笑的場合，一個不小心就會聽到這句「很奇怪的國罵」，而遭到「言語性侵害」的被害人，無獨有偶，就是「老師」！

   「老師」遭到波及，還是如此「奇怪」地被吃豆腐，感覺似乎有些星爺式的「無厘頭」，但反恭自省，身為老師的我，卻不免有些「心虛」。當然，不是我有「被虐待狂」或「被害妄想症」，我的身心狀況還算正常，沒有高血壓和啤酒肚。

自從最近這幾年教育改革搞了個「零體罰」之後，我就逐漸「波瀾不興、紋風不動」了。沒辦法呀，大環境變得動輒得咎，我自然得有因應之道，而適應大環境的方法就是「不慍不火」，讓自己的「EQ」隨時處於「老莊」的狀態：「無為而治」，就是「不要勉強有所施為，就不會出代誌」。

不是我沒有教育愛，只能說當初投入教育界時，「作育英才」的那份熱忱，敵不過「環境變動」和「教改滄桑」。記得我的恩師單小琳曾諄諄教誨她的學生說：「每個學生就像是一只鎖頭，老師必須是一把萬能鑰匙，打得開任何一個鎖頭。所以，你們這些準老師，日後走上講台，記住喔！不要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孩子，被老師放棄的孩子，往後多半只有監獄會收留他。」，老師的叮嚀言猶在耳，我的確也努力以赴了近十年，但說實在話，這些年我發覺我「氣餒」下來了，逐漸「沒電」了，原因竟然是「我得明哲保身，守住這只飯碗」，為此，深覺有愧於單老師。

    孔老夫子「因材施教」這句話，真的是句「智慧語」，身在教育界的我，每年面對各式各樣的學生，體會最深。讓我記憶深刻的幾個學生，都是我剛執起教鞭的那幾年，「打罵教育」給拉回來的問題學生。每回巧遇他們，彼此間總是很熱絡，而教師節或過年前，我所收到的學生賀卡，幾乎多數是這些曾經被我「修理得很徹底」（這話是他們說我的）的「牛頭馬面」。

當時我意氣風發，如三國時代的周瑜般「羽扇綸巾談笑間」，對於那些調皮搗蛋，被訓導人員視為「毒蛇猛獸」的「問題學生」，我總有辦法「一手軟一手硬」，軟硬兼施地成為一個稱職的老師，或者更貼切地説：「訓獸師」，以致於教務處總是把能力分班後，挑剩下的「牛頭馬面」特地留給我這種「體力好狀態佳」的「勁量電池型」年輕男老師。在鄉下型的學校，這些「牛頭馬面」的孩子，多半是父母親「疏於管教」的，他們需要的是關懷、校治和輔導。每回我接手新班級，就會跟孩子先「約法三章」：醜話講在前頭，獎勵留在後頭，一手蘿蔔一手鞭子。對於孩子的家長，我會要求他們立下「生死狀」，充分授權給我，然後親師視「情況」，輪流扮演黑臉和白臉。  

    「我，幹你老師嘞！」，每當我又一次意外地聽到這句話，心中都彷彿被閃電給擊中那般，驚愕之際五味雜陳，心想：「他們會不會在幹譙我？」，然後，我就會很想找一所教堂，去「告解室」向神父告解：「吾豈不欲為良師哉？吾不得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