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笑是不行的 事實都是謊言 謊言則都是愛 愛是最正確的錯誤 它讓世界萎縮 讓遺憾更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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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氣讀完，幾個小時內被狠撞得體無完膚，暈眩感久久無法退去，這才發覺自己如果再不寫些什麼，可能真的會死。

    其實這本書十分單純，故事也不特別，與村上春樹的其他小說相比，本作相當直線，以一種近似私小說的寫作模式，從年少時未能得到的愛情說起，歷經青年、中年的戀愛、婚姻、事業有成，與舊情人的出現，帶出其心中永遠的缺憾，僅僅如此而已。但正是因為僅僅如此，才更能讓我們體會，這可能就是我們的一生。大多數人的人生中不會有花俏的逆轉與曲折，也不會因為偶爾出現的絕望而真的去自殺，僅是抱持遺憾活著，直到死去。

    村上春樹以幾乎可看做大眾愛情小說的外遇故事情節道出人生最簡單也最沉重的事實：每個人都有遺憾，每個人都不完整，幸福與不幸福之間的差別，只在於你是否敢去面對而已。

    以這種論點來解釋書中的外遇情節其實自私到不行，但就像主角妻子所說的：「你或許有一天還會再傷害我。那時我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或者下次是我傷害你也不一定。誰也不能保證什麼。真的，我也不能，你也不能。不過總之，我喜歡你，只有這樣而已。(p.235)」這就是人生的不確定性，是人生而為人所必須面對的事。

    主角也明白這一點，無論何時他都覺得自己不對勁，在書裡的講法是「有缺陷」：「我覺得我過去的人生，好像總是經常想要變成另外一個人似的。我經常想要到新的地方、過新的生活、在那裡漸漸養成新的人格。我過去重複這樣好幾次。……不過結果我想我哪裡也沒去成。我不管到哪裡都只不過是我而已，我所抱著的缺陷，不管到哪裡，依然還是同樣的缺陷。……在某種意義上，因為那缺陷本身就是我自己呀。(p.232)」

    為了彌補缺陷，主角將其化為行動。而這也與書中提到的「西伯利亞歇斯底里」是相同的，住在西伯利亞的農夫，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某一天：「你體內的某個東西忽然啪一聲斷掉死去了。於是你把鋤頭丟在地上，就那樣什癟不想地一朝西邊走去。朝著太陽之西，然後就像著了魔似的好幾天好幾天都不吃不喝的繼續走著，最後就那樣倒在地上死掉了。(p.197)」

    然而怎樣的行動都無法挽回任何事。「我有家庭，有工作。我對兩方面都沒有不滿，到目前為止，我想兩方面都很順利。我想甚至也可以說我很幸福。不過，只是這樣還不夠。我知道。自從一年前遇到妳之後，我變得非常清楚。島本，最大的問題是我欠缺了什麼。我這樣一個人，我的人生，空空的缺少了什麼，失去了什麼，而那個部分一直飢餓著、乾渴著。那個部分不是妻子，也不是孩子能夠填滿的。這個世界上只有妳一個人能夠做到這個。跟妳在一起，我才感覺到那個部分滿足了。而且滿足之後，我才第一次發現，過去的漫長歲月，自己是多麼飢餓、多麼乾渴。我再也沒辦法回到那樣的世界去了。(p.215)」

    於是幼時靈魂伴侶的出現及消失，都真實得像是虛假的幻覺，更加清晰的只有對人生無所適從的無力與絕望：當時間經過，就永遠無法回復成以前的樣子了。「我覺得世界上有可以挽回的事和不能挽回的事。而時間的經過，就是一件不可挽回的事。已經來到這裡了，就不可能回到過去。你說是嗎？(p.19)」那深沉的絕望感，就像是每晚盯著放在床邊的鏡子，側過身就能看見自己橫躺於床上──從第一天到最後一天，模樣都與死亡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