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十三歲
7月 31日 星期日 05:05 更新
【明報專訊】一年一度書展散貨場曲終人散，有關書展的新聞，十年如一日，找回上年同期的新聞再登一次，我想都不會有人會察覺﹕中產家庭如何帶同菲籍家務助理連同手拖行李箱到書展狂掃萬五元英文教材、陶傑如何再被修理。親耳聽到，一名外形高度跟izzue model玉山鐵二差不多的俊美少年，拿覑楊絳的《我們仨》，說﹕「楊絳，什麼人﹖」Well，上天是公平的。有外表沒有內涵，是天條。身處會展新翼，看覑各式各樣的書本，十代少年人來人往。他們想知什麼，需要讀什麼，你又知道嗎﹖
作家村上龍2004年交功課，主編了一本職業圖鑑《13歲的Hello Work》。心理學家說，人的13歲是一個轉捩點。人大概在13歲就對自己的人生認知、產生概念。作家養老孟司在著作《思考的人》中說人的腦袋會對自己身處的世界有「投射」，知道自己身處的世界大概是什麼，開始形成價值觀及生存之道。13歲時所遇見的人與事，對日後的人格發展有覑莫大影響。《13》的創作原點，是因為日本很多free-ter freelancer掛在口邊的藉口，不是「仍然未找到自己想做的事」，就是「自己有一個目標，希望達到﹔而在達到之前，絕對不會給正職影響自己的夢想」。於是，村上決定為日本幾乎所有各行各業蒐集資料，深入淺出，為日本13歲左右的青少年去及早立定目標，決定前路。
凡是父母同意的 就要反對
14歲的柳樂優彌在得到了康城影帝後，在公開記者招待會中說，從來沒有想像過自己會得獎。記者會中，他幽幽的說﹕「我相信都沒有第二次的機會吧﹗」同時，香港媒體並沒有提及柳樂的演技是好是壞，就大喇喇的拋出某香港演員的一串酸葡萄﹕「14歲有咩演技可言﹖」我相信影帝口中吐出此話時，理應笑笑口務求打發記者走。同日，讀完報，在書店看見日本哲學教授池田晶子的新作《14歲的哲學》。這是一本寫給家長看，而去提醒他們的子女在14歲的時候大多會進入反抗期，血液中好端端都會摻入領導人語錄──凡是父母同意的，就要反對﹔凡是父母反對的，則要擁護。《14》一書，就是告訴家長需要跟子女談什麼。內容大海汪洋，什麼也有——從性到愛，擁有及虛無﹔由生到死，主權到義務，一一盡攬。
作家戶緑圭太在他的新書《自殺自由法》的大橋是﹕「日本的法例規定，凡15歲或以上的日本人，可以選擇在政府指定的地方，用任何方法完結自己的生命。正在服兵役、受審、神智及智商不清醒的人，就不被法例『保障』。」這冊小說的宣傳文案是﹕「作者寫完這個故事後，有兩天不能自已，不能平復。兩天後就回復正常了。不過，什麼是正常，是人人不同的。」
早熟少年 成人對待
13歲思考做什麼、14歲思生想死、15歲可以決定死去——日本社會，都喜歡把成人agenda搬到13、14、15歲的少年身上。未到成人年紀，已要成人對待。少年得志，是日本人的強項。柳樂影帝最新動作是日本作家悞本小百合散文改編的《化為星星的少年》一片中，飾演一個在泰國訓練象群的日本少年。記者會是所有女記者都對柳樂的星味大為驚訝，只是短短1年，已由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子變身，被譽為是繼高倉健後另一位可以永恆發光的男演員。
我仍可以數出大量少年得志﹕13歲的J-League職業足球員森本幸貴、14歲世界級職業花式滑雪板選手增田疊輝、13歲職業高爾夫球手伊藤涼太、15歲奧運乒乓球手福原愛……23歲高齡加入鳳凰城太陽隊的NBA球手田臥勇太，已成老餅。休說最近尊尼事務所的audition，年紀最小的入圍junior只有9歲。美少女組合「美少女club31」中，31人的組合中（別以為女子十二樂坊或人數如基金可升可跌的Morning娘算過分，日本人的short term memory最多可以撐到31個千人一面的樣子跟姓名的）年紀最小的只有10歲。
我 第一次看到身體的說明書
日本的少年問題、教育問題比香港教育問題更加複雜，幸好我在電視上從來也看不到什麼文部省長為了爭取做首相而上電視說日本學生需要通識教學。百花齊放的意見中，日本學者齊藤學表示日本在教育問題中，出現「學歷低下」。不止吸收的資料少，學習的能力也少——當沒了指示，學生們什麼都不會做。電視戀愛真人觀察騷，其中一名參加者在戀愛的猜心遊戲中，留下的一句獨白﹕「我，用了這個身體19年，第一次這麼希望可以看看這個身體的說明書。」可是，日本的成人對小朋友，有覑清晰而明確的agenda。人生，總有些事要決定。13歲，是一個開始。
我的第一次 是在13歲
香港這個國際城市，所謂「十三歲的尊重」，翻箱倒籠，也只可找到黃虹堅兩年前中學生十大好書中的《十三歲的深秋》。如書所載﹕青少年最大的煩惱，就是在家庭中找不到家人支持，之後會去溜冰場轉三十幾個圈直至受傷。最大的突破，只是書中的爸爸一句﹕「她十三歲了，由她自己決定吧﹗」那天，我讀過了這本小書，走到教員室，我一個男學生跟我閒談come out﹕「我的第一次，是在13歲，於網上認識了一個32歲的髮型師，之後上他家做愛。」而我只有目瞪口呆的看覑那一副純真而又認真的面孔，我知道他沒有說謊。當我找第二個話題跟他說，說我在學日文時﹔他就跟我說坐在他後面的同學，上中文課時太悶，拿了一本日文版的《白色巨塔》出來看。13歲不是溜冰場，當然也不再是黃虹堅跟自己的女兒告解的那本小說在闡釋的那個世界，那個純真得可憐的世界。
各位，你知道你13歲的子女／朋友，昨天有做愛嗎﹖
文﹕健吾
編輯﹕廖婉薇
反思...
我13歲那年在做什麼呢?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