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分手～～
夜色低迷，從汽車賓館出來，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鄭重地問：『我們還能
不能夠重新來過？』
專心開車的他，努力把眼光集中在前方的道路，以掩飾心中不想做答的尷
尬。
『再愛一次，不行嗎？』下車的巷口快到了，她再三逼問。
他把車子滑進慢車道，停在路邊。她坐得直挺，沒有要立刻下車的意思，
擺明地要等他的答案。
「我很想，不然傍晚接到妳的電話，我不會答應赴約。」他沉穩地低下
頭，盡量讓說話的口氣變得淡然，減低話一出口之後對彼此的殺傷力，
「可是我發現，我已經不行了。」
『別騙我，剛才從你那麼猛烈的力道中，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身體還很眷
戀的。』
「我承認，在身體上我可以，但是我不能對妳說爽謊，那只是身體的部分
而已。在過程中，我很明顯地察覺，這次已經不一樣了。我，已經沒有當
初那種感覺了。」
『你還在恨我，報復我當初離你而去？』她問。
也許，這是雙方可以再度全身而退的下台階，為短暫重逢之後第二天的分
手，找到比較不傷感情的藉口。但她萬萬沒想到，他連這個情面也不留。
「不，不是的。」他肯定地說，「過去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記恨在心。只
是頻道不對了，舊的影像已經清除，我沒有辦法在新的畫面裡找到自己存
在的意義。」
他的話講得太高深了，她沒有聽懂，悻悻然下車。
遊魂似的，他在街上逛了幾圈。最後，他打電話問我：「我不懂，為什麼
每個女人總在分手之後才會發現我的好，事隔多年以後，又要求復合？」
最近幾年來，他的桃花特別多，而且，他的桃花跟別人很不一樣，都是二
度開花。
年輕時交了幾個女朋友，先後主動離他而去。由於被拋棄的經驗太豐富，
他幾乎不願意再相信愛情了，就在這個時候，那些拂袖而去的女孩，卻又
先後和他連絡，要求復合。
寂寞難耐的他，總會輕率地答應和對方約會，甚至進了汽車賓館，結束了
之後卻又不想復合，反倒是對女方要求復合的動機，百思不解。
對於多年好友，我的回答也沒有保留。：『你行行好吧！她不見得是發現
你的好，才回來找你啊。很可能只是因為後來結交的男朋友都太壞了，或
者她被惡意拋棄了，才想要回頭。』
「何以見得？」他果然很不服氣。
『你沒聽說過嗎？好馬不吃回頭草，能讓這匹馬回心轉意的，通常不是原
先那株青草有多好，而是她知道前面已經吃不到草了。要不然，原因更簡
單了，他本身就不是一匹好馬。』
「可是，當初我們相愛時，她確實在我心中最好的一匹馬。」他辯駁道。
『沒錯！但你應該聽過「路遙知馬力」這句話吧！時空環境不一樣了，你
會成熟，她會長大。雖然是同一匹馬，卻已經和當初不一樣了。』
我無意將女性比做馬匹，只是藉由這些耳熟能詳的詞句，為他排解心中的
疑惑。
「雖然，兩個人還是當初的那兩個人，但愛情已經不是當初的愛情了。」
他略有所悟地說。
是啊！愛情的變化，也許令人悔不當初。但只要不是在同一個人、或同一
件事上，後悔第二次，都是值得慶幸的事。如果，感覺沒有了，何苦強求
一定重新來過？
離開一段感情之後，與其拼命回頭看，不如勇敢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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