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溫柔的手》
佇立在鏡子前,我看著反映的那個自己,悄悄的將門帶上,盯著自己的臉孔思考。
墨黑色的眼好深沉,連我自己也快要看不清楚,焦距像是被吸走了似的,我往內部更深入的觀察,但是,我看不見。
看不見瞳孔之中的自己。
我用手指輕輕觸摸瞳孔,感覺不到痛,也許是舒服,用指甲輕刺,我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怪異的。是了,我是怪異的。
再刺激一點會更好。
洗手台上散落著雜亂的頭髮,出水口早已堵塞,積水混雜著奇異的腥味,那是什麼味道,我早已記不得了,像是遺忘,又像是排斥什麼,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散落著的頭髮,那是帶著點棕色的黑色,是從什麼人的身上剪下來的,我也忘了。
不是R?不是R。
我坐上高腳椅,這種感覺很熟悉,像是在執行一種長期而規律的儀式。
我閉上眼。
而那個人總是一刻不差地到來。
他從哪兒來,打哪兒去?我從來不清楚,是個像風一般的人,他用纖細的手替我披上長至地面的布。
不像是女人的手,卻也冰冷的不像是男人。
輕輕的梳著我的髮,那是一種緩慢卻又溫柔的撫觸,也許比喻起來像甜葡萄酒般的香醇吧,臉頰感受到金屬的冰涼,窸窣窸窣,然後我聽見了頭髮掉落的微弱聲響。
手,順著我的面頰而下,替我撥掉了殘餘的髮絲。
輕的像是不經意的觸碰,只是為什麼…像是在撫摸我的心一樣……。
R?
R。
我想起了那天你所說的,你的名字。
那是我曾經在夢中聽了無數遍的名字。
你不想讓我看見你的模樣,所以讓我閉上眼睛,你已不再替我繫上黑布,因為你相信我的承諾。
我承諾你,在你離去前我不會睜開眼睛,而你也應諾了。
那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誓約,我的心告訴我一定要遵守,因為睜開眼,我有預感你就會離我而去。
我們不會試圖過問彼此的事,但是,像是熟悉已久,我們早已摸清對方的性子,我知道你不愛說話;而你在離去前會替我換上新鮮的白雛菊。
像是在何處,我們曾約定過,在擁有溫柔夜風的夜晚。
我早已記不得了。
那個夜晚、那個互相依慰的夜晚。
你是否曾溫柔的擁著我,告訴我,你不想離去。
臉頰是溫熱的,似乎有什麼灼燒般的液體在悄悄蔓延,將匯集自心的源流釋放而出。
而你的手溫柔的將淚水擦掉,你並沒有問我為什麼流淚。
「哪,你會一輩子陪伴在我身邊嗎?」
像是害怕失去你,我說。
還是一樣的默不作聲,喀嚓的剪刀聲。
像是過了很漫長的時光,我聽到了水聲,然後你輕輕的將我順好髮,撥至耳後。
你柔軟的唇、輕輕的撫觸,彷彿早就該這麼做似的,一切是這麼的自然平凡。
我感受到你溫柔的親吻,笨拙但卻小心翼翼。
但是我懂。
我懂你無聲的承諾,就像夜風般溫柔的撫慰人心。
我輕聲笑了,握著你的手,那就好比大海一樣浩瀚深沉,只要有你牽著我的手,似乎什麼都不需要了。
我需要你,以及你溫柔的手。
圖片來源:lu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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