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夠以最輕鬆的方式過日子,相信絕不會有人自討苦吃,專揀麻煩事幹的吧?
所以,如果可以輕鬆被人載著,我想不會有人覺得走幾十分鐘的路程,又有陡斜的長坡是件幸福的事吧?如果課堂上老師不硬性排滿進度,只教些輕鬆而無負擔的課程,我想不會有學生認為課程空洞乏味,抗議老師偷懶怠惰吧?更甚者,如果有人做好講義,寫好作業範本,可以輕鬆地參考或抄襲,我想也不會有人肯多事,頭苦幹認真習作了吧?如果有人幫忙打點生活中一切瑣碎雜事,早上備妥早餐、備好出門物品,只要輕鬆打個哈欠,讓人推著出門就行,我想絕不會有人以為那些事是必須自己完成才是正確的吧?......如果,一切有人代勞,自己則可以苟且而無負擔的過日子,我想那肯定是美好的人生,凡事都可輕鬆獲得,不是很好嗎?
我一向喜歡上在職班的課,因為學生多半是社會經驗豐富的在職人士,也許有些人年紀會比我年長,讓我頗感壓力,深怕自己教得不好,但多半時候,我卻常常被學生努力把握有限的時間、認真學習的態度而深深感動著,尤其他們久歷職場,深諳人情世故,比起一般的學生更懂得尊師重道,能夠體會老師認真教學的苦心,所以,與他們相處時,儘管我戰戰兢兢,內心十分惶恐不安,不過卻也樂得與他們討論課業,教學相長。
然而,也許時代變遷,再加上景氣不好,每個人都揹負著沈重的生活壓力,有些時候並非出自於甘願,所以相應的態度也會有所不同了吧?以前選擇在職進修的人,多半都是迫於自我成長的需求,積極渴求新知的充實;但最近幾年,職場生態丕變,為了精簡人事,資方想方設法重塑員工,其中學歷的要求就是簡淺的一條,而為了保有工作,員工又哪能不跟著照辦呢?於是求學不是為了興趣,更不是為了充實自我,而是單純為了文憑,既然如此,老師如果能教得簡單,學生學得輕鬆,不費勁就取得文憑,不是挺好的嗎?
最近我深刻體會到了這點,雖覺得不安,卻也只能徒呼負負罷了。
期初有個班級,一再請命:希望能減少預計教授的單元數量,因為他們很希望能夠將所教的全學會,但因為工作繁重、家計沈重,且限於年紀的關係,記憶力及時間都很有限,所以才提出了這個要求。既然言之有理,我也只能從善如流了。然而,第一次習作交來時,我卻發現事實不盡然如此,因為有部份習作的抄襲嫌疑極大,礙於他們的年紀及身份,我只是稍微訓誡了一下;不料,期間又發生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原來某日的課堂測驗,居然沒出席的學生也交了卷子,且明眼即可看出是由何人代筆,當我當眾揭露後,代筆的人倒是低著頭不敢出聲,大約是不好意思吧?但被代筆而未出席的人卻語出驚人地對我說:"老師,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這還算好的,上次還有一次兩、三個人幫我寫的呢!害我很尷尬。"看他頗得意的樣子,嚇得我差點兒說不出話來。接著,第二次習作交來時,抄襲的情況不但沒有改善,反而變本加厲,讓我終於不禁心情沈重地對他們講了重話。......最最不能理解的是,他們當中有許多人是公務人員,有的甚至還是警察呢!唉,心情更沈重了。
對於學生,尤其只是一名科任老師而言,實在無能為力,尤其他們都有豐富的人生經驗,如果他們還是願意採取這樣的生活態度,必然有他們的生活體會吧?況且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縱能改變,可能也是有限了吧?
可是對於自己的孩子,如果因為我的協助而造就他們苟且偷安而無負擔的生活態度,那肯定是我錯了。
每天騎著小摩接送小敏,養成小敏懶惰不肯多走路的壞習慣,久而久之,體能竟較同儕差了許多,運動會後,連導師都看不過去,建議我讓小敏與同學一起走路上、下學。其實我早就想這麼做了(都該怪大老爺,因為寶貝女兒,總要我親自接送才肯安心),剛開始小敏與同學相約一起走路上學,同學甚至都到家裡來等她,可她卻有本事拖拖拉拉,搞得同學跟著她一起遲到,後來同學的媽媽就不准同學再來等她了。上學容易拖拉遲到,那麼放學可以吧?沒想到走不到幾天,小敏已經不止一次哭喪著臉哀求著:"媽媽,妳來接我啦,我不喜歡跟她們走路回家,因為她們都用跑的。"但事實是:小敏走得太慢,跟不上同學啦!
每天早上,為了讓小敏多睡一會兒,我總會先備妥早餐,幫她整理好餐具,裝好水壺,再拿出換穿的衣襪給她,當她吃早餐時,再幫她綁好頭髮(愛美的她,始終不肯剪短頭髮)。像這樣,她還是常常忘東忘西、拖拖拉拉的,老是搞到遲到才來責怪媽媽太晚叫她起床啦或是勉強她吃完早餐啦,實在很忘恩負義啊!更離譜的是,有一天早晨,當小敏坐下來吃早餐時,大老爺竟在一旁大喊:"怎麼沒有幫小敏倒杯水?這樣怎麼吃早餐?"氣得我不禁吼回去:"要喝水,她不會自己倒嗎?還要我幫她倒好,你會不會太離譜了?"原來小敏的無能,都是爸媽寵出來的。
眼看小敏就要三年級了,她的生活技能及態度卻是一團亂,實在很糟糕。倘若長此而往,肯定對她是很嚴重的傷害,過去的疼她、寵她、愛她,卻因為方法的不對,反而讓她積累了不少壞習慣,這真是我該深深反省改進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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