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樂器,莫過於寂靜。
最好的奏者,莫過於心情。
最好的樂章,莫過於時間的推移。
最好的聲音,莫過於你妳還有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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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在屏東,我躺在阿公房間外的單人床上;
兩點多,市區的凌晨靜得出奇,即便燈火通明,窗外卻沒有半點聲音。
床的位置頭位各有一扇窗,方半開著卻已經有相當寒意。
我翻了幾回,一下子擔心被子抓得不夠牢,明天早晨容易著涼。
一下子怪墊背的竹席間隙過大,躺得久了便會深深的囓進肉裡去,翻身的時候
彷彿在擰小媳婦似的,弄得屁股上辣辣的頗不舒爽。
再翻了幾回,我乾脆心一橫用棉被把自己包春捲似的捲起來,避開了竹席的利齒
還能保體溫的長治久安。一開始我還自以為這樣的方法應該可以多少幫上一些忙
,但久了之後手腳受縛的不快感就開始像病菌般擴散開來。
「媽咧,煩死了。」
我掙開身上的棉被,重新以一個人的姿態面對失眠。大概是因為阿公房間那盞自他
過世之後就不曾在夜裡關過的日光燈吧;阿嬷自阿公過世後就習慣在夜裡打開阿公
的房門(他們倆老從我有印象以來便是分房睡的,但依然恩愛如惜簡直匪夷所思)
並點亮他房裡的日光燈。一開始是擔心阿公甫離人世的那幾天找不到回家的路,後來
竟也就成了阿嬷夜裡的依靠。雖然她嘴上不提,除了阿公出殯當天之外也沒見她哭過
,但依然有種不言可喻的情感停留在剩阿嬷一人獨居的那層樓。
「若再睡不著,去阿公房裡坐坐或是去樓上神主牌前跟他聊聊天好了。」
阿公房裡的擺設大致如昔,但他的遺物在舅舅的整理規劃之下,被紀念性的放在房間
各處展示。日曆就停留在他過世的那天,被夾子死死的夾著,再也不讓人翻動。
床頭櫃上幾張黑白照片,分別是阿公、阿嬷的獨照,有我自小熟悉的身形臉龐,也有
我沒趕上而不及從他倆身上體驗到的率性。
一個是帽子斜戴,一身的卡其裝被挺拔的身形襯得宛如時裝男模。
一個是面對鏡頭的近照,沒有女孩的羞怯,反而是大喇喇而放鬆的站著,那表情與其說是
不情願,不如說是在心裡想「有什麼好拍的。」那般,就是不願看鏡頭的地方。
我還是起身進了房間,坐在床上良久。房間的味道、樣子,還有那些被整理出來的紀念物
我早已熟悉。但還是拿起了阿公的錶,數十年不變的錶。
你能夠想像嗎?不論換了什麼衣服、到了什麼地方都一成不變的這隻錶,現在卻是讓我對阿
公印象最鮮明的一件物品。
無預警的,在回憶的終點處是一陣狗吠,又急又劇。
很靜,所以很近。
若不是聲音有明確的來向,我都要以為那隻狗就在門外。
因寂靜與距離的關係實在太有趣,我聽了半晌,待到聲音稍歇我才回到外面的床上,剛蓋
好棉被時吠聲再起,之後又間或叫了兩陣。我豎起耳朵聽著,直至確定牠不再叫了,才心
滿意足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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