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晚的嘔吐，
透明的、深咖啡色的、黃色的、固體、液體。
強烈的腹痛轉化成嘔吐的力量，
『幾未進食，這些剩渣是從何而來?』
收拾殘局時，常怔怔地在洗手台前這麼想。
膽囊炎、或是肝病
醫生總說不分明病由，
最後給了胃或十二指腸潰瘍這樣的答案，
整個人像是迷失了方向。
說來可笑，即使發生在自己的體內，
卻一點也摸不著邊際。
突然想起數年前賴聲川執導的『如夢之夢』。
其中的人物也是這樣在茫然裡持續發燒，
那主角披著黑色大衣與長圍巾，蒼白地拖曳著行李，
遊走在開放的四面舞台尋找過去，或者說，
在尋找那一切的因由。
照胃鏡前，吞下白膩的顯影劑，
護士突然問了句:『你一個人來的嗎?』
然後我才發覺，倔強而獨立的來去慣了，
很久很久，沒設想到有時候一個人也許是不合時宜的。
而這句話，挾帶著巨大的力量，
撞擊而開啟出強大的孤單感，
我一個人躺在診療台上，
長而細的管子不停伸入體內，
而同時嘔吐物也接連湧出，
沾滿了我的頭髮與床緣，
診療結束後，我吶吶地說了聲:『不好意思』離去。
身體清空了整整一天，
但卻沒有出房門晚餐。
最終我不知道該如何訴說那藏於一切之下的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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