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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29 04:12:00| 人氣2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蝴蝶左眼不流淚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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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是個很冷的城市,風一吹連骨頭都要結凍。對著窗戶吹氣,玻璃上會形成小小的雪花狀。我這個熱帶的女子,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穿上厚厚的雪衣,帶上手套、帽子和耳罩,我這隻蝴蝶,很笨拙,飛不太起來。

我的室友如碧說伏特加是最好的驅寒工具。

聖誕節如碧送了一個俄國製銀色口袋型的小酒罐給我。

『冷得受不了的時候喝口伏特加,包妳快樂似神仙。』說完後她喝了一大口,哈哈大笑。

想不到我離開了立華這個女中豪傑,竟然遇上了如碧這個女酒鬼。

如碧是個泰國人。如碧在泰文裡的意思是晶瑩剔透的小彈珠,而我是一隻蝴蝶。如碧說我們都是美麗的東西,注定要當成好朋友。

她五歲時來美國,聽說過程十分的離奇,不只如此,她如果沒有騙我的話,她的身世十分的顯赫。父親本來是泰國一位官階十分高的政治人物,但在娶了如碧母親沒有幾年後,又想納妾。她母親寧死不從,堅持要離婚,逼著說如果要納妾,她會帶走如碧和她妹妹。她父親不准,硬是把她母親軟禁了起來,24小時專人看守。她母親的朋友買通了家裡面的傭人,讓她連夜帶著兩個女兒,逃了出來。出來後她們改了名字,輾轉的來到了美國,投靠娘家的親戚。

剛開始的時候也很辛苦,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但如碧的母親很爭氣,一直進修,最後成為州立大學的數學教授,以前的辛苦可以輕描淡寫的帶過,不必再提。

『那妳本來叫什麼名字?』我覺得相當的不可思議,這個故事聽起來有點像在看電影。

『不記得了。』

『妳記不記得妳爸爸長得怎麼樣?』

『也不記得了。』

『妳沒有照片嗎?』

『我媽一張都沒有留下。她也從來不提這個人,好像我們是她自己生的,完全不需要男人。不只她不提,我們也不准問,這個話題在我們家是個禁忌。』

『妳不好奇嗎?』

『會令我媽媽傷心的人,不提也罷。』

『那妳媽媽有沒有再嫁?』

『沒有。』

這又是個由愛轉恨的例子。如碧的母親以前一定很愛她的丈夫。那麼的愛,那麼的恨,情願忘記。

如碧有一個男朋友,但是她還是很愛玩,很花心。

她十分吃得開,弄來了兩張假證件,週末時常帶我去芝加哥的舞廳玩耍。

如碧很嬌媚,有著巧克力牛奶的肌膚。在舞廳裡男人們似蜜蜂般的圍繞著我們。她只要手指一勾,男人被繞在她的小指上。

有一次一名陌生的男子拿了一束玫瑰花給她:

『給妳,我花了我身上所有的錢跟舞廳裡的花販買了這些玫瑰花,全部都給妳。』這麼大一叢,起碼有兩打以上。

我看傻了眼。這可是一朵五塊美金的玫瑰花。

如碧不為所動。

可是看到黑髮綠眼的英俊男子,他們不必獻什麼殷勤,如碧就會考慮把他們帶回家。

有時我起床後會看到陌生男子。

『我們昨晚沒有吵到妳吧?』如碧無所謂的問。

我搖頭。

聊天時問她:

『妳不是有男朋友了?難道不會有罪惡感?』

『為什麼要有罪惡感?自古至今男人一直把愛和性分開,我們女人為什麼不行?』

『那尼克怎麼說?』尼克是如碧的男朋友。大她好幾歲,已經在上班了,是顧問公司的分析師。

『尼克怎麼說無所謂,他離不開我的。』

我剛開始不懂,但和如碧認識久了,我又有點了解。

一天如碧穿了一件披風急著出門。

我看她行動詭異,問道:

『妳要去哪裡?』

她像隻偷腥的貓般笑了笑,我一看就知道不對勁。

她慢慢的掀開身上的披風。如碧竟然披風裡面幾乎光溜溜的,只穿了一件透明的性感內衣。

我不敢相信她竟然要穿這樣坐三十分鐘的地鐵去找尼克。

『妳瘋了啊!我陪妳去。』

我陪如碧坐地鐵,我有點緊張,手不停的拉攏如碧的風衣,深怕她春光外洩。

『小蝶妳真可愛。』

我苦笑。

『如碧,妳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妳在感情上會如此迷惑?』

如碧低下頭想了十分的久,久到我以為她生氣了,她忽然開口:

『我也想過我為什麼會對感情如此不忠貞,也許是因為我從小沒有父愛吧!下意識的想在各個男人身上尋找男性的溫暖和駕馭他們的權力。』

說完後我倆靜靜的坐著。

可憐的如碧,她連生她的男人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而我連男性的體溫都沒碰觸過。

尼克來開門,如碧又變回她原來的自己。她敞開披風性感的說:

『生日快樂!』

尼克一把把她抓了進去,關了門。我轉身,慢慢的走回地鐵車站。

走著走著,天飄起雪來。我拿出了那瓶銀色的小酒罐,喝了一口伏特加,身體暖了起來。

坐在地鐵裡我不停的想,尼克離不開如碧是因為迷戀她的身軀,還是因為離不開如碧似光的生命?那麼小的一個人兒,卻那麼努力的享受生命。

在我經濟比較學課堂裡,有個十分奇怪的東方男子。他看起來比我們大上好幾歲,上課十分不修邊幅,鬍子總是刮不乾淨,下巴下總是有著五點鐘的陰影。

他上課又喜歡睡覺。我會特別注意他是因為他有一次,竟然在教授上課上到一半時打起呼來。

同學們大笑,推了他一把,他爬起來,擦了擦他的口水。抬起頭時對上了我的眼神,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太丟我們東方人的臉了!

他移開他的眼神,一副沒事的樣子,轉頭和隔壁同學聊天。

他並不常來上課,來的時候又不專心。有一次他上課遲到,一進門就朝我身邊的空位走來。

我跟自己說,他如果坐在我的旁邊睡覺,我就踩他一腳。他坐下以後竟然沒有打盹,但拿出了一包麥當勞套餐,大搖大擺的吃了起來。我又瞪了他一眼,可是他竟然拿了一根薯條給我:

『不要那麼兇,想吃嗎?』

我用力搖頭。

『你怎麼上課那麼不專心?』

『沒有興趣。』

『沒有興趣來幹嘛?來這裏害你同學嗎?』

『喂!妳話怎麼那麼多?』

我氣炸。

下課時我拿起我的外套,他急急的搶過來。

『漂亮的女孩不應該自己穿外套。』

他以誇張的紳士姿態幫我穿上外套。走出門時,他幫我拉住門,我揚了揚眉。

『妳是中國人嗎?』

『我是台灣人。』

『我父母也是台灣來的。』

『那你呢?』

『沒去過。我是美國人。』

我們靜靜的走了一段。

『妳的中文名字叫什麼?』

『胡蝶。』

『是像花間的蝴蝶嗎?』

我點頭。

『O.K.我要過馬路了,再見,美麗的蝴蝶。』

說完他轉身快速的跑向對街,留下我一人呆呆的站在馬路這一邊,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回家後如碧劈頭就問:

『妳認識馬可斯?我看到你們邊走邊聊天。』

原來他叫馬可斯。

『妳認識他?』

『我知道他,他是我們學校電台一個時段的主播。他的節目還滿受歡迎的。AM1020晚上十一點,妳有空可以聽聽。』

當天晚上我準時收聽馬可斯的節目。

在節目裡他問:

『請call in告訴我你們夢想中的天堂是哪裡。第二十個打進來的觀眾我們將贈送一對由聯合航空贊助芝加哥紐約的來回機票。』

不到幾分鐘機票已經送出去。

我忍不住打電話進去。

『你呢?你夢想中的天堂是哪裡?』

馬可斯停了兩秒鐘,說道:

『大溪地。』

『為什麼?』

『因為藝術家高更到了大溪地後拋妻棄子,改變畫風。從前畫宮廷畫,到了大溪地後只畫裸體的大溪地女人。能如此誘拐男子的地方,應該是天堂吧!』

我隱隱約約知道,馬可斯是個像高更,想要自我放逐的男子。

一個人一生中要過一段自己一個人的生活,讓自己跟親人,朋友和熟悉的環境完全隔離,發掘自己愛恨嗔癡。

喜歡看誰的書,喝哪種酒,聽誰的音樂,唱誰的歌?最久可以睡多久,或可以為了考試一連幾天不睡?

高興時喜歡做什麼,傷心時可以不間斷的哭多久?

最省時可以吃麵包喝白水過幾天,最揮霍時可以為一件跳舞的紗裙花多少錢?

這些事應該自己慢慢體會,別人無法左右。

我發覺我喜歡看湯妮.摩若生的書,聽艾拉.費滋潔若的歌。可以吃兩個星期的麵包來買一條跳舞的紗裙。最長一覺可以睡十六個小時,還可以在考試前連續念四十個小時的書。高興時喜歡吃焦皮布丁,傷心時左眼先流淚。

立華來信和我報告近況。

小蝶:

我上個週末去高雄找姿儀。她越來越有女人味,可是對男人的品味越來越有待考量。她和她新的男朋友帶我去打保齡球,我看到她男朋友時十分訝異。那麼嬌滴滴的女人,怎能屈身於如此長相的男人?長相平凡就罷了,嘴唇上方還有一顆十分明顯的痣。不止如此,他的痣上還有一根長長的毛。臉上長痣並不是他的錯,但讓這根毛這樣恣意生長就無法原諒。我無法了解姿儀為何能和一個迷信痣上的毛髮不能拔除的男人在一起。長相平凡無所謂,但他應該要知道點痣是一種十分普通的手術。我的眼神整個晚上無法離開他痣上的毛,十分慎重的考慮我是否應該伸手拔掉它,或乾脆拿保齡球一球砸到他的頭上。

總覺得姿儀還未從林文誠事件裏恢復過來,妳一定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用“事件”來形容她和林文誠的過去。因為“事件”通常都有後遺症,例如,二二八事件後有白色恐怖,而林文誠事件後,這四年來我每次去看她,她總是和一些長相模糊的人談戀愛。她不承認但我知道,她總是找一些配不上她的男人,所以到頭來可以是她來做出離去的動作。

感情對我來說很重要但也不是那麼重要。我還是以前的我,努力的找尋披風裡的愛戀。有時我懷疑,也許我是在跟自己談戀愛。

妳出國已四年,我們今年二十一歲了。讀書很重要,但別忘了沒事淺酌一番,談個小戀愛。適量的酒精和愛情會增加女人的美麗。
唸完書快快回來,我在這等著妳。

立華

台長: 夜半輕唱的麻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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