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上下的天氣,星期天。拉開窗簾才發現已經一片雪白,雪還繼續下著。
穿上大衣出門,一路上想著將會看到怎樣的景象,而電車一到我就笑了:一整個車廂的紅色惡魔,他們把地鐵點綴得好鮮豔。一群老先生老太太驕傲的披著他們的紅色披風,放著音樂,大聲唱著嘉年華的歌,和其他扮裝的路人揮手。車到站的時候,兩個小丑在月台上等人。
到了嘉年華的其中一個慶祝地點,我看到頭上戴了啤酒、大便帽的人,也有比我還高的鳥、熊、班馬,也看到將君、海盜、貴族‧‧‧‧‧。父母和小孩一起裝扮,夫妻和情侶、老的少的都來嘉年華,好像不分你我似的大家一起唱歌跳舞;我們也戴起帽子,化裝成小丑、酒醉的老鼠以及翹鬍子箭客,在人群中一同歡樂。在這個下雪天,柏林是彩色的。
之後遊行的隊伍行來,我們和車上的音樂一起搖擺、歡呼,車上的人朝我們揮手、將糖果撒向我們。太陽來了又走,雪下了又停,有短暫的時間我們同時沐浴在陽光下、雪花中。大家都笑著,心情像撿到的糖果一樣甜。
嘉年華的時間其實從十一月就開始了,一直到二月底或三月初才舉辦大型的慶祝活動。最熱鬧的地區是在科隆和杜賽朵夫。聽說那裡全城的人都會扮裝出門,遊行大街上擠得摩肩擦腫,扮裝更是千奇百怪;花車丟下來的糖果撿都撿不完,最後每個人的糖果所得可以用斤秤。柏林的嘉年華,那可真的小巫見大巫了。
對我這個置身嘉年華的外國人來眼中,德國真是個可愛的民族。他們以一板一眼的印象出現在其他民族心中,準時、就事論事、據理力爭並且嚴肅。可是一但看過他們啤酒節和嘉年華,就會發現這個嚴謹的民族性中藏著小小的瘋狂,可愛的瘋狂。他們快樂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找個時間大家一起狂飲,找一天變得不像自己;不用管別人的眼光,不用分熟人或陌生人,一起喝酒跳舞唱歌。所以這裡不只有嘉年華、啤酒節,還有同志大遊行以及以音樂為主的,愛的大遊行。這些節慶和遊行在平日的生活之外,參與活動的人帶著很多的熱情和一些瘋狂聚集在一起,在遊行的隊伍裡跳著唱著,電視台重播以前的精彩片段,那些應該穿著正式的人換上小丑衣或誇張的服飾,化起五顏六色的裝,在台上笑得很開心。
或許我有點把嘉年華的美好放大了,也姑且不論這些大型慶祝活動會給主辦城市帶來多大經濟效益;我今天突然喜歡上的,只是這個以秩序和法規為重的社會裡,這些小小的失序感,還有那一點點的瘋狂。那些活動現場像是非寫實的世界,把常規拋在昨天和明天,一切都誇張了、脫軌了、歡樂了。
很有可能我嚮往瘋狂的原因,是因為我的血液裡大部分是嚴肅的,並且喜歡確定感;但還有一些些我自己一直小心控制在社會規範之內,後來已經變成隱形性格,卻一直是我生活所需的,那一點點瘋狂。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