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村落都會有一個神智超脫的人
比如我的故鄉有阿鼻百 http://mypaper.pchome.com.tw/wen7654321/post/1312424718
松山有阿娥
松樹坡不來一個就不算完整
就是老二
老二還是小娃的時候是很正常的
一如許多遭遇某日燒了幾夜幾日
把ＣＰＵ燒壞了
就變質了
七八歲的時候還會說：「饃饃，饃饃。」
表示他要吃饅頭
漸漸地就不說話了
我在松樹坡的兩個月的確沒聽過他說一句話
也沒看過他的拖鞋穿對左右過
松樹坡不在馬路幹道邊
沒有呼嘯而過的過路車
算是交通安全的小社區
因此每天就可以看到老二斜依在路邊
有時撿了嫩枝 有滋有味地嚼著
像隻意志堅定的山羊
有一天看到一個老太婆拿著棍子追趕老二
嘴裡嚷著：看我打死你
原來是老二去翻她家後院待燒的柴
時令對了 老二摘下青澀的水果
也不知是太酸還是太高興
一邊啃一邊笑出淚
雖然不跟別人講話
村民聚在健身區聊天、納鞋底的時候
老二也會默默地坐在旁邊
到底是在偷聽別人講話
還是喜歡人味
我們都無從得知
有一天老二經過壁畫旁
手上拎了一個塑膠瓶
他走過我身邊大約半分鐘
我越想越覺得那個瓶子很熟悉
「好像是壓克力緩乾劑...」
我回到堆放材料的地方
果然少了一瓶緩乾劑
就我理解的老二
跟神農氏一樣 什麼東西都要拿到嘴裡辨認一番
緩乾劑是不是有毒我不知道
但肯定不是安全的飲料
找了村子一圈沒找到老二
於是去他家敲門
把他奶奶找出來
說明了原委
奶奶把老二叫出來
問他緩乾劑在哪
老二不說話的特性這時候就急死人
只好叫他從剛才走過的路徑走一遍
看他記不記得把緩乾劑的瓶子放在哪裡
緩乾劑其實也不是很貴的東西 不值得心疼
就怕他喝了（真的喝了現在也來不及）出毛病
奶奶說：「你放心，他怕死得很，味道怪怪他就不敢喝。」
我和奶奶跟了他兩圈
村子的每個垃圾桶都檢查過了
就是沒發現緩乾劑
奶奶還是安慰我：「他怕死得很，他不敢喝。」
我抱著忐忑的心 假設他沒喝
當天的傍晚
老二的哥哥拎著瓶子還我
老二把它藏在果園的草叢裡了
老二的哥哥從奶奶那裡知道緩乾劑的事
兇了他一頓
才讓他“突然記得”緩乾劑丟在哪裡
這是好聲好氣的奶奶辦不到的事
我檢查了瓶子
緩乾既似乎沒減少
就算有也是嚐一口就懸崖勒馬的程度
老二至少是個性溫和的
不會像松山阿娥或東勢阿鼻百會打小孩
造成小孩的陰影
我如此誇讚老二的時候
村書記說：「怎麼不會惹麻煩？毛病來的時候大半夜大吼大叫的，村子裡的玻璃被他打破好幾戶呢，麻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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