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噁心。」孩子抱怨著。兩人坐在河岸邊,手中處理著即將成為晚餐的魚。
去鱗、剖肚、清出內臟再稍加清洗過的魚屍三四條涼涼軟軟地被放置在一邊的鍋子裡。他沒停下動作,俐落地將手中的魚清洗完畢,丟進鍋子,只見溪水瞬間被染的絲絲血紅又逐漸淡去:「魚腥味的確很噁心,但是加點酒和薑調味過後就好多了不是嗎?」
「我才不是說魚腥味,」孩子將剛刮好鱗的魚交給他:「雖然處理魚時的氣味總是讓我很想吐。」
「……千萬別告訴我說你終於開始怕流血了。」他白了孩子一眼,故意地將拉出還在滴血的魚內臟拿起在孩子鼻前晃啊晃。
孩子面不改色地拍開他的手罵道:「少髒了你!」
「那到底還有什麼東西好噁心?」一不小心捏爛了掌中物,他咋舌。
「那個……魚眼睛。」孩子為難地倒提起最後一條待處理的魚尾巴:「真的好噁心。」
「可是很好吃啊。」他不解。
「你都不會覺得,這些東西死不瞑目的樣子很噁心嗎?」孩子把魚頭舉近他眼前。
「死不瞑目?」他一愣,隨即大笑出聲:「我的天,你怎麼會有這麼異想天開的想法?對幾隻將被你吃下肚的魚?」
孩子嘟起了嘴:「噁心就是噁心。」
「那你要吃不吃?」
「少說廢話啦。」邊抱怨,孩子用樹枝挖開河岸邊的濕泥地,將清下來的魚鱗內臟等等全埋了進去。
「你真的對那種東西沒感覺?」飯後,孩子懶洋洋地靠在身後的樹幹上,打了一個飽嗝。
「你是說魚眼睛?」他丟了幾根乾木柴進火堆裡,火勢一下子高漲許多。「不會啊,魚眼本來就長那樣的嘛,哪有什麼噁心的道理?更何況,他們根本沒辦法閉眼睛啊。」
「咦?」
「你瞧瞧,」他從鍋裡撈出沒吃完的魚頭:「牠根本沒有眼皮嘛。」
「耶?」孩子伸出手指去摳,一不小心卻把魚眼戳了下來:「真的是……」
「對吧。」他漫不經心地說。
孩子猶疑片刻。「那……他們怎麼睡覺?」
他回過頭。「……我也不知道……也許,」他露出奸險的笑容:「他們是很勤勞地都不睡覺!」
「……你不要自己在野外不能睡就反過來諷刺我懶行不行……」孩子無力。
「我才沒有。」他揚頭不承認:「好啦,搞不好,他們根本是張著眼睛睡覺的呢。」
「張著眼睛睡?」孩子眨眨眼:「這樣能睡的好嗎?他們睡夢中能看見什麼呢?」
「誰知道?」他有點暈眩。「我也是用猜的啊。」
「哼哼……真不好玩。」
「不過,我知道為什麼人晚上要閉著眼睛睡覺喔。」他閉上一隻眼睛,裝得神秘兮兮。
「哦?」孩子興致勃勃地移近他,肩抵著肩:「為什麼?」
「那是因為,黑夜裡有不能看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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