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抽屜‧右抽屜 是獨處，也是對話； 像是自己的，卻在別人面前； 封塞卻又同時開放；是心還是身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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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聲納‧尊嚴乞討』



◎城市作家‧隱光

這幾天下起冬雨，讓低溫的寒冷驟時變成寒「凍」。沒有選擇的我，照常在凌晨4點半出門，到報紙的集散地領報、送報。每當天冷時，我都會帶點餅乾或巧克力去吃，藉此增加熱量來抵禦寒冷。

今天也不例外，我一邊弄報紙一邊吃著餅乾，正當我將報紙整理就緒，準備出發送報時...一個衣褸襤衫、近似遊民的男子向我靠近..這看似不到三十歲的污黑男子，直望著我放在地上、未吃完的5、6塊餅乾說話。

「你可不可以請我吃點餅乾？」

「喔！好啊！都給你吧！」不就是幾塊餅乾嘛！這樣的分享在寒冬更顯得當然。事情到這為止，我都不以為意。不過，他接下來的動作，倒是令我嚇了一驚。

「謝謝..」他一說完，便將裝著剩餘餅乾的袋子，收在懷裡；然後立刻用拇指和食指，迅速確實的將剛才我取餅時，撒出的餅屑捻起往嘴裡送，反覆幾次動作，直到地上完全「乾淨」為止。

然後，他遞給我一包開封過的藍星香菸（每根香菸都沾上了灰塵，看來是一包曾經被遺棄的孤兒），表示整包送給我。儘管我要他自己留著，他卻堅持要我收下。最後..我收了；基於什麼原因我沒再拒絕，我也不確定。為了省事？還是為了他堅持背後的可能原因？


出發後，在送報路程中...我一直在回味這件事；這件事，讓我產生很多想法...我突然覺得「我們該覺得自己很幸福」；儘管自己的生活並不寬裕或舒適，但起碼不至於需要這樣去求溫飽。

隨即的連鎖思緒，便是他言行舉止間，所散發的種種感觸.....

他在獲得分享同意後，將「不怎麼乾淨」的地板上的餅渣，一屑不漏的完全捻食；這讓我像似看見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般的震驚著（這時就算他緊接著低身去舔食，我也會相信...因為那肚餓飢腸的模樣，讓我不自覺的相信...他早已剩下求生的本能）。

當他捻食完、遞給我香菸前，抬頭望著我的那一刻神情，是我第二個驚嚇；雖然，他沒開口，但卻為他自己抗辯了我剛剛對他的註解（彷彿他從野獸回到了人，用人的眼神看我）。他的眼神是複雜的，不是犀利的斥責，而是像似夾雜著感激和尊嚴的認真眼神。那一刻，我像是作錯事的小孩，倉促的閃避了他的目光。

他蹲在地上，依然沒有開口，像是早已習慣了低身的沈默。隨後，他遞給我那包香煙（這似乎是他堪稱財產的僅有能力），彷彿以一種“以物易物”的方式，給予對等的回饋（也許，這能讓他保有某種程度上的尊嚴吧！），在我收下後...他起身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


社會造就了人性的複雜，求生變成了不同選擇的弔詭。有些人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玩弄人性的脆弱；有些人則以苦幹實幹，延續他們的沈重。當然，也有許多人選擇了跟他一樣的生存方式。

單就個人的自由選擇而言，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鄙視或指責的；畢竟我們並不瞭解這背後隱含著多少無奈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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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赤裸地圖city報館』的館藏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