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不是桑拿浴。她既遙遠又親近,而且嚴峻地挑戰我們的習性。
輪迴是一道非常非常難以解開的謎題,絕大多數的人,都深陷想解開它卻又解不開它之狀態所苦惱。一個人想覺醒,困難度超乎所有的想像,無論多麼怎麼努力於佛法聞思修上,都只是鳳毛麟角,成佛仍是遙遙無期。
無始以來的輪迴,才是與我們最難分難捨的狀態。
佛法,到底有什麼利益?法的見地與修行,到底是怎麼回事?透過大成就者們的身語意,我們看清楚了嗎?
辨識,或許是第一步。辨識什麼呢?辨識自己的心。隨時,辨識自己的心。每一刻,辨識自己的心處於什麼樣的狀態。說真的,不用管別人是怎麼回事,就是一直辨識自己的心,辨識自己的心在這麼混亂的世界中,在業力因果不斷輪轉的世界中,心在哪裡,心能不能夠被辨識出來。
心是什麼?可以透過什麼來辨識?從放下主控權,接納一切的可能性開始,心就是那片廣大、那片慈悲,那遍滿虛空的法度。
有見地是好的,尤其是正確的見地,但見地是什麼?當有所堅持地看著所謂認同的這一個概念時,那個不被認同的另一個區塊,又算是什麼呢?
大部分的時候,人就和鎮守領土的國王無異,堅守屬於自己的那一個領域,對於可能的侵犯者,給予提醒或者是反擊。這讓我常常會不自覺,背對著許多令人厭惡的狀態。
這時候,我該怎麼做,才能把自我與他人的那條界線,擦掉。答案或許是辨識,把心定位然後解除定位。但那只是答案的其一,而非全部。詮釋衝突時,每個角度都有她的緣起,但這些所有的角度仍不是全貌,全貌其實是被超越的。
蘇曼仁波切在法會上這麼開示,他說,因為生起空性,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可能,也因為空性,所以,所有的一切也都變得不可能。前面一段我能理解,但,一切都不可能?
是啊!這或許就是第二步:理解到不可能永遠快樂、永遠不變、永遠不老不死。執有再深,無論是道德感的執有,社會價值上的執有,情愛的執有,還是法教上的執有,終究,如同階梯也如同夢境,既要領受又要攀離。既遠又近,就是這種感覺。
慈悲與智慧,是解脫道上,唯一的益友。
慈悲與智慧讓人與人變得親近,世俗諦上的我若能懂得體諒那些各有見解的人,看穿各持己見只是角度的問題,沒有誰能決定全貌,那麼枷鎖自然是愈來愈輕。
而慈悲與智慧也讓人與人變得遙遠,因為我不再渴求予你或者受制予你。於是,業力因果不會為了誰對誰錯而糾葛蔓延。我也不需要沉迷於一種自以為是的傷害感或受挫感,深感煩惱痛苦。
慈悲與智慧同時也是最嚴峻的戒律,不斷不斷提醒著我們,長久以來的業障必須以身語意三者來徹底淨除,同時,於空性中生起菩提心、出離心、虔誠心,讓善因善緣善果幫助我們,未來才可能有一點點,成佛的機緣。
佛法從來不在深山中,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們。那內心深處,佛性如同摩尼寶,冰清玉潔、完好如初。這就是我所認知的佛法,又遠又近又嚴峻。
法一直在叫囂中,在讚嘆中,在渾噩中,在晨曦中,在擾嚷中,陪伴著我。
這就是法,清明如朝陽,璀璨如彩虹,絲毫無損,任運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