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班生活一月多有感
這個禮拜是萬聖節假期,我,趁著萬聖節假期,偷了一點懶,到了三十歲才開始有星期一焦慮,或是覺得星期二怎麼這麼黑色,其實還真的有點難堪。
仔細思考這個問題,無非是自己給自己壓力太多,或是,對於這種學習模式,仍然沒有習慣。
首先,我是念法律的,尤其,我算是念國際法的。對於一個從台灣出來,要念國際法的人,都會有點感傷吧,如果你希望在國際法這個領域裡,對於台灣有所幫助的話。當然,前幾天一直在法國廣播電台聽到台灣、中國、賽內加爾這幾個地名時,內心不禁充滿無奈。
努力去捍衛自己的立場,信仰,對於一個念法律的人來說是重要的,當然,對於一個來自台灣,從事國際法研究的人,更是無比重要,雖然,這裡沒有老共,不會有人老是喜歡跟你說中國台北,或是台灣經濟貿易辦公室,但是,國際政治,其實,倒是挺現實的。
話說回來,我自認為我非常堅強,理論上啦,也許這根本就是假象,或者是,結了婚,有了小孩之後,不像以前屌兒啷鐺的可以說走就走,以為自己很瀟灑。不過,來了這裡之後,就可以感受到自己,是真的壓力很大。我很少把壓力很大放在嘴上,來了這裡之後,倒是常常說,壓力很大。
以前,大學同時間念兩個系,或是研究所,邊工作,邊念研究所,都覺得游刃有餘,其中,主要的原因,真的該感謝我的老闆,以及,著重於蘇格拉底氏教法的羅老大。寫論文也是,就寫著寫著,論文跟著兒子一起出生,我該說,我真的很謝謝我的老婆,我一直覺得,在作丈夫這個角色上,我只處於及格邊緣,能跟這麼自我的人相處這麼久,我真的很感激。尤其,一個人帶兩個小孩的時候,我只能在七個時區之外的遠方,抱怨說,壓力很大。
能來這裡,我真的覺得很幸運,其中,有教育部的公費是一種巧合,因為這裡只收有獎學金支助的學生,自己出錢的學生,學校倒是不收,另外,老闆也是知名的教授,當然,他這幾年在常跑亞洲,跟他願意收我也是有關係,希望放個點在亞洲吧。前幾天,跟一個中研院的老師通電子郵件,他是我的口試委員,他跟我提到,去年在柏林國貿法學會年會的時候,遇到我老闆,跟我老闆說,我想找他指導,請他惠予考慮,我都不知道還有這段,真是,該感謝的人,還真多。
話說回來,這裡的語言,除了英語之外,法文(尤其是研討會的場合)、以及生活上的義大利文,當然,如果,自稱自己是在做歐洲研究,不懂德文,以及某一種東歐語言,這樣的歐洲研究根本不夠全面,當然,如果要做到這樣,大概自己不累死,也很難吧。
壓力一直很大,當然,壓力的來源,其實,是自己吧。我也很清楚這一點。課堂上的討論,法律,當然課堂上討論是很重要的。不過,法律系,大學的話,幾乎是念函授班,唸過法律系的人就知道,不去上課,念共筆,也是可以考的過的。也且,說不定更有效率。念法研所的時候,我也是很少發言的那一種,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偶而我會發言,不過,我會先做準備,有一次,大概是絕無僅有的一次,為了一個學弟的報告,因為他讓我邊看報告的時候邊罵髒話,所以,到Westlaw跟LEXIS裡面找了很多資料,連續講了二十分鐘的話,上課,向來獨來獨往。大學的時候,不論是外文系,或是法律系,都是一盤散沙,下課就走人,不然就是在攝影社混,沒有跟系上同學有甚麼來往。念法研所的時候,因為多數時間是蹺班去上課,所以,下課,也就回辦公室了。而且,跟二十出頭的小朋友們,好像,也不太有交集,除非是正式約討論才會見面。
然而,來這裡之後,有些事情是需要改變的。
首先,獨來獨往的生活習慣,勢必是需要改變的。除了朋友之外,當然,我可能不覺得朋友有多麼重要,但是,學術外交是很重要的,畢竟,國際法,以後大家很容易見到面,歐盟法,身邊的這些人,很有機會去某個執委會的DG做啥工作,如果真的想要做關係的話,似乎是應該做點關係,不過,我,向來不會做關係,不然,在台灣也不會這麼黑吧。
其次,是閱讀量的問題,當然,一次唸一百頁,多數人都念不完吧,尤其是哈伯瑪斯跟羅斯以及盧曼,瘋了。不過,語言是有差的,畢竟不是母語,我還被叫去上英語加強班,以及英語正音班,心理也是很想罵髒話。但是,多數人都念不完,大家應對的方式其實是不一樣的,樓下的巴勒斯坦同學,他幾乎都是不念的,剛剛出去買東西的時候,遇到他的室友,他室友問我說,課業重嗎,我說很重,很多reading(其實,我很討厭邊打中文,邊打英文,這種時候我會罵髒話,不過這裡應該是沒辦法翻過來,所以勉強打英文,我也不喜歡英文名字,雖然他們叫我chien-huei,常常只念chien,有時候,我就讓他們叫我wu,很無聊的堅持),那個巴勒斯坦同學的室友就說,看他的室友都很輕鬆。是啊,每個人書沒唸完,對待的方式不一樣,有的人根本就不唸書,但是,還是很會鬼扯,雖然,你可以聽的出來他們鬼扯沒有任何深度,老師也知道,但是他們就是可以厚著臉皮繼續鬼扯。我想,這一點,台灣人,應該是要加強一點啦。有些人,是有唸書,之後,又會表現的。其中,以法國人最厲害,不論他們在這個領域有沒有研究,很容易,他們就會找問題點來發表意見,法國人在國際法領域,向來強勢,相較之下,德國人倒是保守不少,在英法作為工作語言的課堂上,法國人倒是很理所當然的講起法文,卻不見德國人,也覺得應該使用德文作為工作語言。德國人的思考模式,比較容易盯著文本來討論。差很多。
那,作為整個系上唯一的亞洲人,我呢,心裡很緊張,不知道該說話不該說話,說了話,覺得自己沒有表現好,就懊惱很久,於是,很可憐。尤其,在上我老闆的課的時後,特別講到對於一個議題會受到法律文化以及經濟社會政策的影響時,美國,歐盟對於基因改造這個議題,見解差很多,亞洲應該也會有不同的看法,這個時候,他看了我說,要不要表示一下亞洲的想法,我開始裝傻,唉。
剛剛看了,執委會實習的計畫,一年有兩次,一次有五個名額,我就開始在想,要怎麼爭取這個實習計畫,因為他是真的很珍貴,但是,我想,我樓下那個巴勒斯坦同學,應該不會想這個吧,不過,他去當學生代表,這真的是,不同文化的人,會選擇不同的生活方式吧。剛來沒多久,跟老闆meeting兩次,除了執委會的實習計畫,另外研究爭取WTO秘書處實習的可能性。一直在想,term paper的deadline是甚麼時候,memoire的deadline是甚麼時候,有時候,都覺得自己越來越神經質。
話說回來,壓力,其實是自己給自己的,自己也知道自己再給自己壓力,耳鳴這件事情,清楚的提醒我自己。不過,能說甚麼呢?
我能不給自己壓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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