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部隊的一個多月後
看似平靜的檯面上菜兵生活
檯面下卻是波濤洶湧的
有一天午休我又如以往的走到天台去沉思與擦我的甲鞋
滿地的煙頭 順手處理處理
就拿出化妝棉，用一點清水，沾一點鞋蠟
在陽光下輕輕的畫圓那真是一種享受
就在我一邊畫圓的中途
上兵謝淵隆學長走上來頂樓
我向他打招呼 謝淵隆學長卻理都不理 鳥都不鳥
一副在尋找東西的樣子
「喂，菜逼八，有沒有看到你杯的煙灰缸??」
(白話: 菜逼八, 有沒有看到我的煙灰缸??)
下部隊一個多月以來，全連只剩下謝淵隆學長老是菜逼八來 菜逼八去的
我想過了那麼久這樣的感覺找就沒了新奇，如果以當時的時空背景
最流行的話語，那我應該回他「學長，你很冷」
當然我沒有，也沒有那麼白目
我趕緊回說沒見到，但可以幫學長找
「馬的！菜逼八，這裡他媽的就你一個人，你他媽的說你沒看到！」
我沒答腔，還是回說學長我真的沒有見到學長的煙灰缸
「你他媽的沒看到上面寫著573T殺手謝淵隆專用嗎??」
我用很誠懇的眼神告訴學長我沒見到任何的煙灰缸
我不知道學長會如何結束我們之間的對話，也真的不知道該不該走
雖然真的整個LP的火，也只能一再要求自己更加的冷靜…..
就在這時李恆明剛好準備上哨
要來取樓梯間取甲服
目睹整個過程，適時的打斷了我與謝淵隆學長間的對話
「淵隆學長，大偉班長連長找」
謝淵隆學長一副不願善了的氣焰
我真的很不懂為什麼如此的憤怒，一個我素未謀面的煙灰缸，我又不抽煙
一直令我十分不解
就在我準備敲連長室的當下
李恆明拉住了我的右肩
原來連長找只是要幫我解圍用的
恆明真是個懂事的學弟
我趕緊收回右手隨著他到一個確定無人的角落
「大偉學長，你要小心，最近一些學長看你不太順眼，你暫時性的黑了」
我很驚訝，因為許多學長都給我感覺相當的和藹可親
但沒想到原來在我不知道的背後
竟然衍生出那麼多的事情..
「其實 最主要的原因是淵隆學長在背後想把你搞黑 他常在上兵群中放你的壞話 但欣駿學長都幫你擋下來了 自己多小心」
說完，恆明趕著上哨先離開
留下一臉迷惘的我
一個老兵要把一個菜兵搞黑真的太容易了
難怪最近看學長們跟我講話的態度怪怪的
總有點顧左右而言他
如果菜兵再木訥一點(當然我不是木訥型的)
根本不用生存了
而我還有個欣駿學長力挺
忽然有種黑道間派系互爭的情節
陳浩南力保山雞….
仔細想想
我到底有哪裡得罪了學長
怎麼會搞得上兵群要圍剿我
比較有可能的原因 大概是因為
1. 收的信太多且常有同學來會客
2. 沒大沒小
3. 珍奶事件
我因為在專科參加愛心社之故 結交了許多真性情的朋友
一直以來書信不停 持續不斷的給予我精神上的支持與鼓勵
但因為在部隊中上下哨的時間不定，經常我的信會停在安官桌上至少一天
也因此所有上下哨的弟兄都會看到寫給蔡大偉的信平躺在安全士官桌上
每個人一天上下哨來來回回至少六回
也就間接的加深弟兄對大偉的印象…..
(這菜逼八真他媽的紅 竟然那麼多信 大家都誤以為我一天收了六封信)
其實也頂多就一周一封而已呀!!
而許多社團的朋友
也會不定期的來總統府會客
學弟妹經常來營區內走動
帶了許多好料的來讓我進補
很遺憾的
學弟小瘦每次都買芋香奶茶
我是要珍奶的
但我真的很感動點滴在心頭
可是看在學長的眼裡
這種幸福的感覺似乎很刺眼
另一方面自從與上兵群監控之後
欣駿學長對我的照顧一直令菜兵眼紅,老兵不爽
我與欣駿學長在經過監控之後
我們的關係變得比較像兄弟
但我打從心理的對他尊敬卻從來沒有改變過
雖然偶而會稍微放肆點的吐吐他槽
他也就笑笑的掛在嘴邊念著:「你這沒觀念的」(台語)
但此情景看在其他一些較資深的弟兄眼中
就變得很大條……
或許我的想法太過單純
就只是想要單純的交方欣駿學長這個朋友
而這也是我交朋友的方式
也就不太去理會其他人的看法
但在部隊中好像不能把很多視為簡單的事情看得太過單純
按理說，未破冬的士官兵是沒資格在置物櫃中收到珍奶的
(註1 部隊中學弟向學長示好尊敬的方式之一)
但自從與欣駿學長監控之後
我的內務櫃從來沒有少過珍奶
都是來自方欣駿學長
因為有太多的弟兄貢獻珍奶，欣駿學長老是喝不完向我抱怨
雖然欣駿學長再三的交代弟兄不要再買珍奶了
他還是有收不完的珍奶 甚至不知道是誰送的
當然他早就猜到像我這種菜兵是沒有人會放珍奶的
也就每每的轉放了許多珍奶在我的置物櫃
剛開始 欣駿學長每每塞給我我都不敢收
因為我很清楚這些珍奶是其他弟兄要供奉給上兵學長的
而且有太多其他比我資深的學長沒有珍奶喝
我每次退回珍奶怕壞了傳統
但推了兩三次都沒推成，
學長甚至要我在他面前插吸管喝一口才肯罷休
這種”殊榮”看在較資深的學長眼裡當然很不是滋味
我當然也了解
有一回我將一杯珍奶給了王錦章學長
沒想到他回了我一句
”你以為這樣很大方喔,未破冬的菜兵的手中下哨後只能拿鞋油與化妝棉,誰准你拿珍奶的”
我有如啞巴吃黃蓮差點被黃蓮噎死…….
欣駿學長的盛情還不只如此
他不僅放珍奶
有時候趁著老兵之便
他可以輕易的出營區買熱騰騰的麵包給他的至親好友吃
我很榮幸成為親友團的一員
戰戰兢兢的不時收到這份代表榮耀的司法大廈麵包
當無名珍奶配司法大廈的麵包真是一種享受
但相對的所收到的側目也是加倍的
處理這種問題
真的有他的難處
學長照顧你
你要相對的作的比其他人更好
更不能讓人有恃寵而驕的感覺
但所謂的好壞每個人的標準皆不同
沒有辦法去滿足所有的人
最後只能選擇對自己最好的方式
並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中去接受可能面對的問題
我其實後來就看開了
畢竟
時間會慢慢證明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也不需要做太多的解釋
喔 對了
與謝淵隆學長的煙灰缸事件過了兩週之後
他就不再叫我菜逼八了
我在事情過了兩個星期後接了連部人事士
人事士就是管理休假與所有與人有關的事務
弟兄間要排假都統一由人事士管理
從確定接人事那天起
淵隆學長就開始很客氣的叫我大偉了…….
後記:
部隊的一些觀念問題
對於剛下部隊的新兵真的是個十分困擾的課題
包括定做指揮刀與買珍奶等
(註2:當部隊有屆退學長時 弟兄間會收集每人大約100 ~200合買禮物給學長 通常越有人緣的學長會收到越多的禮物)
經常會有較資深尚未退伍的學長來代表收費或買珍奶
基本上這是一個很窩心的傳統
但有些較沒人緣的學長就會演變成半強迫的方式
一方面”中老”的學長(尚有半年以上役期的學長)是要我們這群菜鳥學著點
學習如何孝敬紅軍
看他們如何的孝敬上兵群與紅軍士官
將來待這些學長升為紅軍之後
也就有相對的期許 期許我與恆明這些超菜士官兵能依樣畫葫蘆
但少部分較資深的學長們只學到紅軍應被供奉的傳統方式
卻忘了學習一些紅軍的以身作則與待兵的態度
我是不可能供奉一位不值得尊敬的學長即使是紅軍
也十分不能茍同少部分的學長誤傳了這種失真的傳統
有一回
收假後
我買珍奶 為了抗議少部分學長的錯誤觀念
只買了五杯
一杯給我自己喝
一杯給恆明
一杯給另一個除了恆明以外唯一比我資淺的學弟
一杯給大涵學長
一杯給欣駿學長
我記得當我告訴恆明與學弟我留了一杯珍奶在他們的置物櫃時
他們眼中散發出的那種感動彷彿這是一杯五百元的珍奶
我趕緊告訴他們這只花了我$25元
恆明趕緊告訴我「大偉班長，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那種心情!!」
或許這樣的眼神欣駿學長也曾經從我的眼神中看過
那份被認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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