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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768年—824年,唐代宗大曆三年至穆宗長慶四年,年五十七),字退之,中國河南河陽(今河南孟縣)人,祖籍郡望昌黎(今屬河北徐水縣西),一說遼寧義縣),自稱昌黎韓愈,世稱韓昌黎;晚年任吏部侍郎,又稱韓吏部。卒諡文,世稱韓文公。唐代文學家,與柳宗元是當時古文運動的倡導者。蘇軾稱讚他「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八代:東漢,魏,晉,宋,齊,梁,陳,隋)。散文,詩,均有名。著作有《昌黎先生集》。
生平
韓愈出生未幾,母親過世,三歲喪父,受大哥韓會(即十二郎韓老成之父)撫育,隨兄長為官轉徙京師、韶州等地。後韓會病逝韶州,隨嫂鄭氏護喪返回河陽。後又避難宣城,與侄韓老成,同由鄭氏撫養成人,情逾手足。
韓愈七歲開始讀書,十三歲能寫文章,自言「前古之興亡,未嘗不經於心也,當世之得失,未嘗不留於意也」(《與鳳翔邢尚書書》)。貞元二年(786年)赴長安應試,無門第資蔭,三試不第。貞元八年(792年)始中進士。應吏部試,又三次不中。貞元十一年(795年),三次上書宰相,希得薦舉。
貞元十二年(796年),汴州宣武軍亂,隨宣武軍節度使董晉赴任,擔任觀察推官。期間與孟郊相識交遊,李翱、張籍入其門下。董晉卒,改任武寧節度使張建封屬下節度推官。張建封死,遷居洛陽。
貞元十七年(801年),任國子監四門博士,貞元十八年,著《師說》。貞元十九年(803年)任監察御史,因關中旱災,上《御史臺上論天旱人饑狀》,糾彈國戚京兆尹李實,遂貶陽山令,深受百姓愛戴,百姓甚以「韓」字,為兒取名。這一年侄子韓老成去世,寫《祭十二郎文》。元和六年(811年)任國子博士,作〈進學解〉,受裴度賞識,擢為禮部郎中。815年隨裴度征淮西,因功擢任刑部侍郎,並作〈平淮西碑〉。
任刑部侍郎時,唐憲宗元和十四年(819年)正月,皇帝將佛骨迎入了宮中供養三日,舉國若狂,甚有百姓燒指灼背者。因諫阻唐憲宗迎佛骨,作《諫迎佛骨表》說明「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牲宰,晝日一食,止於菜果,其後竟為侯景所逼,餓死台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憲宗聞之大怒,將處以極刑,裴度、崔群力救道:「愈言訐牾,罪之誠宜。然非內懷至忠,安能及此。願少寬假,以求諫爭。」乃貶為潮州刺史。
《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 願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此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
往潮州路上,來到了藍關(今陝西省藍田縣)時,大雪紛豭,韓愈見到姪兒韓湘(傳說韓湘就是八仙之一的韓湘子)。不禁再三嗟歎道:「吾為汝成此詩。」詩吟:「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願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知汝此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後來在潮州又寫〈祭鱷魚文〉,往河裏扔了一豬一羊,據聞鱷魚就此絕跡。事實上,後來宰相李德裕、宋朝陳堯佐在潮州時,看見鱷魚仍在。韓愈於潮州興學、又藉以工抵債釋放奴婢。韓愈卒後,當地乃建韓文公廟供奉。潮州任內,韓愈上書謝恩,改任袁州。
唐穆宗即位後,奉旨回京,歷任國子監祭酒、兵部侍郎、吏部侍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等職,是人稱其為「韓吏部」。五十七歲病卒,宋朝元豐年間追封為「昌黎伯」。
韓愈善寫墓誌銘,是時「長安中爭為碑誌,若市買然。」。韓愈文名日盛,達官貴人常求其為先人撰墓誌銘,潤筆甚高,韓愈亦來者不拒。司馬光《顏樂亭頌》一文指出,韓愈「好悅人以銘志,而受其金」。韓愈寫一篇《謝許受王用男人事物狀》,潤筆費用是「受馬一匹,並鞍、銜及白玉腰帶一條」。《謝許受韓弘物狀》記載曾收得韓弘致贈的「絹五百匹」,相當於四百貫錢,而時韓愈一個月的薪水只有二十五貫錢,當官反成副業。部分「諛墓」之作,在當時頗受譏斥。其友劉叉甚覺眼紅,取其黃金數斤而去,云:「此諛墓中人得耳,不若與劉君為壽。」元代王若虛說:「韓退之不善處窮,哀號之語,見於文字。」又說:「退之不忍須臾之窮。」
韓愈晚年養了一群公雞,在給公雞的飼料裏拌了硫磺,餵上一千天,韓愈就吃公雞[1]。韓愈以「道統」自命,三十六歲時已經「而視茫茫,而發蒼蒼,而齒牙動搖」(〈祭十二郎文〉),晚年有「落齒」詩:「去年落一牙,今年落一牙。俄然去六七,落勢殊末已」。後來在長安城南興建過豪宅,也有絳桃、柳枝等妓,能歌善舞[2]。長慶四年(824年)敬宗即位,同年十二月韓愈因病去世,年五十七。韓愈去世後,〈韓文公墓誌銘〉是由其生前指定的高徒皇甫湜撰寫,李翱令作行狀。
現在孟州市西虢鄉韓庄(傳為韓愈老家)修建有韓文公墓。
[編輯] 文學成就
韓愈長於詩文,力斥當時駢文,提倡古文,與柳宗元並稱「韓柳」,推展唐代古文運動。其文章以排斥佛老,闡明儒家之道為宗旨,長於議論,〈師說〉、〈送董邵南序〉、〈原性〉、〈原道〉、〈諫迎佛骨表〉、〈進學解〉、〈送窮文〉,備受傳誦。為「唐宋八大家」之首。
其詩有論者以為可以列李白杜甫之後,居全唐第三。韓詩以文為詩,以論為詩,求新求奇,有氣勢,對糾正大曆詩風起到了一定作用,對宋詩產生了較大影響。王安石以「橫空盤硬語,妥貼力排奡」(語出韓愈《薦士》詩)概括其詩風。他的代表作有《南山詩》、《調張籍》、《聽穎師彈琴》、《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春雪》、《晚春》等。
[編輯] 文學主張
力主「文以載道」,自云:「己之道,乃夫子、孟軻、揚雄所傳之道」。於〈原道〉一文,更確立儒家道統譜系,以承繼者自任。攘斥佛老,擯除諸子百家之說。
[編輯] 評價
- 蘇軾盛稱其「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是皆有以參天地之化,關盛衰之運。」「獨韓文公起布衣,談笑而麾之,天下靡然從公,復歸於正,蓋三百年於此矣。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奪三軍之帥。此豈非參天地,關盛衰,浩然而獨存者乎?」
- 蘇洵稱讚韓愈文章「如長江大河,渾浩流轉」。
- 錢仲聯:「韓愈的散文,氣勢充沛,縱橫開合,奇偶交錯,巧譬善喻,或詭譎,或嚴正,具有多樣的藝術特色」。
- 韓退之所撰寫《祭十二郎文》與李密的《陳情表》、諸葛亮的《出師表》並列為中國三大抒情文之一,南宋謝枋得《文章軌範》引用安子順之說:「讀《出師表》不哭者不忠,讀《陳情表》不哭者不孝,讀《祭十二郎文》不哭者不慈。」
- 陳寅恪在《論韓愈》中論及韓愈排斥佛教,「呵抵釋迦,申明夷夏之大防」。
- 周作人對韓退之則不以為然:「講到韓文我壓根兒不能懂得他的好處」,「總是有舊戲似的印象」,「但見其裝腔作勢,搔首弄姿而已」[3]。他在《秉燭談談韓文》又說:「假如我們不贊成統治思想,不贊成青年寫新八股,則韓退之暫時不能不唉罵,蓋竊以為韓公實系該運動的祖師,其勢力至今尚瀰漫於全國上下也」、「如有人願學濫調古文,韓文自是上選」。
- 韓愈說自己反對閹黨,「日與宦者為敵」[4],但是貞元十三年,韓愈曾作〈送汴州監軍俱文珍序〉,對宦官俱文珍歌頌備至。後來又作《順宗實錄》,對俱文珍亦多加褒辭。魏了翁嘲笑他「韓公每是有求於人,其詞輒卑諂不可據」。
- 韓愈善寫「諛墓」之文,清初顧炎武在書信中評他:「韓文公文起八代之衰,若但作《原道》、《原毀》、《爭臣論》、《平淮西碑》、《張中丞傳後序》諸篇,而一切銘狀概為謝絕,則誠近代之泰山北斗矣;今猶未敢許也」。
- 張耒論韓愈「以為文人則有餘,以為知道則不足」(《韓愈論》)。
- 朱熹指責韓愈「裂道與文以為兩物」(《讀唐志》)。
- 章學誠稱韓愈的碑誌文是「心識古人源流,隨時通其變化」(《文史通義‧墓銘辨例》)。
- 茅坤說:「世之論韓文者,共曾稱碑蒜;予獨以韓公碑文多奇崛險譎,不得《史》《漢》敘事法,故於風神處或少道逸。」(《唐宋八大家支鈔·論例》)
- 章太炎說:「韓對死生利祿之念,刻刻不忘:登華山大哭,作《送窮文》,是真正的證據。」韓愈登華山,「度不可返,乃作遺書,發狂慟哭」,最後被華陰縣令救下。
[編輯] 名句
- 業精於勤而荒於嬉,行成於思而毀於隨 ──《進學解》
-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師說》
- 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 --《師說》
[編輯] 注釋
- ^ 五代時人陶榖《清異鄉錄》載:「昌黎公愈晚年頗親脂粉。服食用硫磺末攪粥飯啖雞男,不使交,千日烹庖,名『火靈庫』。公間日進一隻焉。始亦見功,終致命絕。」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卷十六以為白居易所云「退之」乃衛退之(衛中立),非韓退之,但已遭陳寅恪批駁非論(見《元白詩箋證稿‧白樂天之思想行為與佛道關係》)
- ^ 宋代王讜《唐語林》卷六《補遺》云:「韓退之有二妾,一日絳桃,一日柳枝,皆能歌舞。初使王庭湊,至壽陽驛,絕句云:『風光欲動別長安,春半邊城特地寒。不見園花兼巷柳,馬頭惟有月團團。』蓋有所屬也。柳枝後逾垣遁去,家人追獲。及鎮州初歸,詩曰: 『別來楊柳街頭樹,擺弄春風只欲飛。還有小園桃李在,留花不放待郎歸。』自是專寵絳桃矣。」,
- ^ 周作人:《談韓退之與桐城派》
- ^ 韓愈:《上鄭尚書相公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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