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104
我坐在大廳的飯桌上剝野花種子，小葉哄「將來」去草地尿尿之後，順便到水泥廣場前的圍籬邊探望小雞，感覺到他才走到圍籬邊就開始喊我，我心裡馬上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也趕緊迎上前去：「你有收一隻小雞回屋裡嗎？」「我幹嘛單單收一隻小雞？」「那怎麼少了一隻？午飯前後我看還有四隻的。」
我們一起進入圍場裡，到處仔細檢查一番，沒有任何跡象，靠地面的塑膠網都用木板或木頭壓實，不可能是野狗鑽進來咬小雞，這是用高四呎120公分，總長度100呎的黑色塑膠網，圈繞好幾棵樹而形成的「圍場」。小雞又失蹤了，屍骨無存，兇手若不是從樹上下來，就是從空中來。
我顯得很平靜，只有準備去菜園工作時請小葉把小雞收回屋裡。只要沒下雨的日子，我們就如此搬進搬出。這兩天，這四隻小雞已經懂得自己進出小籠子，不必再上演之前滿場追著抓小雞的劇情，「收小雞」其實已是很輕鬆的工作，我卻要小葉去做，嘴裡說著：「讓小雞在外頭多呆幾分鐘」，內心其實是不知如何面對它們的暫時逃避。
第一次買小雞回來養是八月31日，一共買了20隻黑色羽毛的土雞，到我九月生日那天，我許願想要的生日禮物是「小雞」，因為已經死了一半的數量。10月11日野狗鑽進圍場咬死了第19隻小雞，這事件教我們圍場的網底要壓實；以及「將軍」因為缺伴不會吠野狗（牠只想跟牠們做朋友，所以不會吠。）；剩下一隻小雞太可憐，所以我們特地跑到竹圍漁港外的貨車攤再買了10隻小雞。但是這10隻中卻有一隻得了傷風，起先不懂，還覺得有一隻會吹哨子的雞很新奇，原來它是鼻塞生病了。
整個九月和十月為了養小雞，很多時候我是處在焦慮的狀態，也因此經常和小葉爭吵。他認為我沒準備好就冒然開始養，預備餵雞的玉米還沒種好，之前也沒有養育的經驗，然後拿活生生的生命做「餵養實驗」很不應該，我知道他怪我有理，因為死掉的小雞都是他在負責處理。
雖然我對「生死」的觀點已不同於一般，幫小雞「做淨靈」治療時，也不會執著於要它們不生病，有兩次小雞在我的手裡斷氣，有幾次看小雞已完全無法進食，我忍不住對它們說：「不想活了就趕緊回去吧！」但我並不是真的能完全超然，有一段時間半夜起床上廁所之後，經過廚房的雞籠前，我可能就幫小雞治療一、二個小時，快天亮才又回房睡覺。
上週二（10月28日）的下午，我們商量著下山找獅子取回託買的貓飼料，我說到第二天是農曆初一想去鎮上買小雞，因為鎮上的觀音廟旁每月初一、十五的市集有幾攤在賣小雞，小葉還是反對：「先把剩下的這六隻養好！」「如果養不好呢？」當時有四隻在打噴涕，其中兩隻已不太有精神，「我現在每天看著小雞，跟本是每天在等著看它們什麼時候死光？」我的音量拉很高，很快變成有些歇斯底理，「你不必這麼激動的講話啊！」於是我閉嘴不講話，但開始痛哭，這才發現自己累積了好多情緒和壓力。
小葉覺得我太急著開始養雞，我確實很心急，費了很大的心血卻養不活，眼看已經過了兩個月了，為什麼急呢？小葉完全不知道「我答應好朋友從荷蘭回來時有雞蛋可以吃」，還剩下五個月的時間了，我連小雞都養不活，那來的雞蛋呢？（彷彿是玩笑般的承諾，但我內心卻將之當成一個使命般去挑戰。）
我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獅子也來電說可以下山找她，出門前的準備工作之一是要把小雞收回屋裡，我走到圍場只看到四隻小雞：「還有兩隻呢？」當時是四點多，我們兩點曾出門到快三點回來，小葉才把小雞又放回圍場，難道他把體弱的那兩隻小雞留在屋子裡？小葉聞聲走來：「應該有六隻啊！」
仔細搜尋圍場裡的每個角落之後，終於被我發現了一小堆「雞內臟」，明顯的一團雞腸，另一頭連著雞胗，再旁邊有幾撮黑色的羽毛，然後又從羽毛底下找到半片的雞脖子，一隻完整的小雞剩下這一點點殘骸，沒有很多血絲，這是被吃剩下的，而不是被玩弄死的。至於另外一隻則毫無蹤影，顯然吃飽後被打包外帶了。
推算事發的時間，正是我在房裡對著小葉大叫「等它們死光」的時候，而死的正是最弱的那兩隻。
一樣是星期二，這位神秘的「食客」又來帶走一隻小雞。剩下三隻小母雞，小葉苦中消遣：「它們讓我想到【佳麗村三姐妹】。」
自從上週情緒崩潰發作之後，我驚覺自己兩年來的修養全忘光了，趕緊找出過去天天聽的「歐林光愛」CD，以及翻出「奧修占卜卡」，每天抽一張牌來作為「當日功課」，今天抽到的牌面就是「煩惱/焦慮」：要放鬆，要學著放棄自我所訂的目標……
兩個多月，剩下三隻小雞，我真的身心都累了，要怎麼放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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